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徹底失去孩子的打擊,使我一病不起。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隻知道恍惚間,窗外的天,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負責照顧我的張府醫,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裏,是幼時的我和裴硯清。
“婉兮妹妹,等我長大,就來娶你好不好?”
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一同鎮守漠北,我們兩人自幼便青梅竹馬。
後來,我陪他熬過了失去父親的日子。
再後來,我及笄後,他大哥帶著他,到沈府提了親。
成婚後,他無數次摟著我,在我耳邊低語:
“婉兮,我們生兩個孩子吧。”
“我不貪心,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這輩子,就已足矣。”
可是,當我真的為他懷過兩個孩子時,卻連一個,都沒能留住。
我睜開眼,看到正坐在窗邊看書的裴硯清。
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背影。
明明是同一個人,可是他的心,卻早已變了。
“裴硯清。”
我嗓音沙啞。
“我的孩子呢?”
裴硯清不敢看我。
“這件事,是蘇棠做的過分了,那條狗已被我下令打死,蘇棠也已被我禁足三日。這件事,日後你也莫要再提起了。”
他還真是公正。
蘇棠將我的孩子喂了狗,卻隻得到了禁足三日的懲罰。
“你可知道......他是個男孩兒......”
“啪——”地一聲。
裴硯清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說過,莫要再提。”
慘白的月光照進屋裏,格外靜謐。
我定定地看著裴硯清,喉間發澀:
“裴硯清,你休了我吧。”
既然他那麼喜歡蘇棠,休了我也好早日為她騰出將軍正妻的位置。
“你想的倒美!”
裴硯清看著我的目光有一瞬的慌亂。
隨即,他走到床邊,伸手扼住我的下巴,死死盯著我。
每一個字都裹挾著顫抖,像是從牙縫中擠出。
“沈婉兮,你欠我的遠遠沒有還完,憑什麼要我休了你!”
“你記住,你生是我裴家的人,死是我裴家的鬼。若是你活著還不完欠我裴家的債,那就死了去陰曹地府接著還!”
他雙眸赤紅。
眼中充滿了恨意,眼底冰冷。
可是,經過這次,我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沒有幾日好活了。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話,裴硯清就倉皇拂袖而去。
罷了。
左不過也就這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