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華朗才突然注意到我已經醒了。
他匆忙的鎖掉屏幕,抓著我的袖子抽泣:
“宋初夏,你終於醒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們才剛剛結婚,我不敢想象沒有你的樣子!”
好像真的愛我入骨。
他按響急救鈴,喚來醫護人員。
年輕的護士語帶羨慕:
“你真是好福氣,有這樣不離不棄的好老公。”
“你看這些這大包小包,都是你老公準備的。”
是啊,好到我剛好一點,就讓人把我撞進醫院。
過去的8年,華朗總是把一些表麵功夫做得挑不出毛病。
人們隻道我有一個不嫌棄我的好老公,卻不知道他在無人的角落,有多冰冷。
從前我隻道他好麵子,現在才知道,一切不過是一場陰謀。
果然,醫生護士前腳剛走,華朗後腳就去洗手了。
他用肥皂仔仔細細的打滿了小臂和指縫,生怕被我感染。
不想再陪著他演戲,我開口戳破:
“婚禮怎麼樣了?”
他打肥皂的手一頓,竟難得的緩了語氣:
“宋初夏,車禍後你一直昏迷不醒,但是婚禮的請柬已經發出去了。”
“實在沒有辦法,我讓詩雲替你出席了。”
“還得感謝她一個黃花閨女,願意出麵幫忙。”
“等出院以後,我們兩夫妻得給她當麵道謝。”
嗬嗬,天下哪有正主給小偷道歉的道理。
“我看你們倆挺般配的,比和我更像一對。”
“要不我退出,你們把證領了,也省得以後親朋發現老婆換了,不好解釋。”
麵前的華朗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隨即憤怒的說:
“宋初夏,你到底在鬧什麼?”
“從你剛醒到現在,一直在陰陽怪氣。”
“這8年來我為你做的還少嗎?”
“不過就是一場婚禮,你怎麼就不能讓給她?”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8年來,華朗除了為我花錢治病,對我沒有一絲愛人間的溫柔。
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不過是生性涼薄。
現如今才知道,他隻是從未愛過我。
房門此時被敲響,葛詩雲出現在病房門前。
她看著房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小聲開口:
“華朗哥,我打擾你們了嗎?”
“宋初夏你好,又見麵了,我是你的主治醫生。”
她伸出手來,笑容還是那樣無可挑剔,我卻莫名感到一陣發冷。
我抬手與她交握,卻被華朗一巴掌打開。
“別碰她!”
他猛的起身,緊緊的將葛詩雲環在懷中。
“她有艾滋,小心被傳染!”
仿佛心臟被人攥緊,鼻尖湧上酸澀。
這些年來,病房的其他病人一直對我避如蛇蠍。
就連華朗安排的護工,也時常對我惡語相向。
原來他也一樣。
葛詩雲作勢扭了扭身子,似乎想躲:
“華朗你別這樣,姐姐還在這兒呢。”
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才是那個第三者。
華朗似乎這時才想起我還在,鬆開抱著她的手,回頭敷衍了幾句:
“宋初夏,這是葛詩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舉止親密慣了,你別介意。”
我嗤笑一聲,冷漠的看著他們,沒再說什麼。
一旁的葛詩雲適時開口:
“華朗哥,宋初夏現在病情不穩定,你就讓讓她吧。”
“馬上過了探視時間了,你先出去,我來勸勸姐姐。”
華朗轉向葛詩雲的表情瞬間帶上了柔情蜜意,拉著她的手柔聲說:
“女人還是得像你這樣善解人意才招人喜歡。”
“不像有些人,怎麼捂都捂不熟。”
他瞪了我一眼,隨即關門離去。
我卻一直在思考他最後的那句話,捂不熟的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