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華朗後,葛詩雲折返回來。
她一改剛才的溫柔懂事,抱著胳膊俯視著我:
“放棄吧,你一個將死之人,拿什麼跟我爭?”
我眼睛驀地睜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你什麼意思?”
“我上次出院的時候,大夫明明說病情已經控製住了,壽命與常人無異。”
“你是在騙我對吧?”
可麵前的葛詩雲隻是嗤笑出聲:
“那是車禍以前!”
“你家華朗沒有告訴你嗎?艾滋病患者最忌受傷,你難道沒看到你的傷口都沒愈合嗎?”
“實話告訴你吧,就憑你現在這副樣子,最多也就再活一個月!”
我感到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再也聽不到葛詩雲的話語。
所以8年的堅持還是白費了嗎?
我對艾滋病藥物過敏,這些年來每次服藥身體都會起滿紅疹,奇癢無比。
害怕皮膚破損,也不敢撓。
多少個難眠的夜晚,我隻能隔著衣服不停的拍打全身,可一旦皮下出現淤青,就有生命危險。
我苦熬了8年,終於醫生允許我出院,可正常人的生活我還未過幾天,就又被他們送上了絕路。
我感到心臟快要破開,眼淚順著眼角滑下。
卻看到葛詩雲走我的床前,看著我說:
“華朗哥從來沒有愛過你,何苦自取其辱呢?”
說完她突然取下輸液瓶,猛的向自己頭上砸去。
咚的一聲悶響,葛詩雲捂著額頭尖叫出聲。
“啊!華朗救命!”
華朗一腳踹開門,看到葛詩雲頭上鮮血直流,緊張的聲音都在顫抖:
“快來人,出人命了!”
擔憂的模樣好像她才是快死那個。
醫生護士隨即趕來,華朗雙眼猩紅,當眾把我拖下了床:
“宋初夏,你真是活該去死!”
“詩雲為了你的病勞心勞力,你卻恩將仇報!”
“你真的以為我離不開你嗎?你一個連生理欲望都滿足不了我的女人,憑什麼以為自己比得上她?!”
我被華朗隨意丟棄在地上,周圍的議論聲四起。
過去,華朗說話做事一直頗風度,我以為他從來不會發脾氣。
原來隻是沒遇到值得的人。
我頹然躺在地上,眼淚卻已流幹。
我恨自己這具殘破的身體,恨自己沒有能力反擊。
張家勢力雄厚,我之所以同意張家的求親,也是想著可以借他們的勢力庇護。
可現如今我隻剩最後一個月的壽命,張家還願意娶我過門嗎?
我顫抖的拿出手機,打算將我活不過1月的事情告訴他們。
卻最終沒有按下發送鍵。
回想過去住院的日子,華朗安排人照顧我是假,限製我行動是真。
也許是怕我查出當年葛詩雲醫療事故的真相,哪怕我出院後,他也一直不允許我獨自行動。
憑我自己的能力,是絕跡逃不出華朗的手掌心。
張家是我唯一的希望。
哪怕隻有最後一個月生命,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料定葛詩雲不會好好給我治療,我聯係畫廊合夥人阿紫,替我送來藥物。
“啊?宋初夏,你是不是瘋了?”
“就算張家勢力強大,那張家少爺也是一個植物人!”
“你是要賭上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嗎?”
眼前的她還不知道我一個月後就會死去,還以為我嫁給張家是吃了虧。
我隻是淡淡的說:
“艾滋病和植物人,很配哦。”
對麵的阿紫聽我這麼說,張了張嘴,眼睛卻濕了。
她起身抱了抱我,哽咽的說:
“我不許你這麼自暴自棄,你的人生還很長,你跟正常人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你要對未來有信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阿紫是我的大學室友,美術係畢業後,我去了非洲采風,她留在本地開了畫廊。
我出院後她聽說我身體不好,主動聯係我入股,從未嫌棄過我的病。
我安撫阿紫回去,隨即收拾東西,準備一走了之,張家的車已在樓下等我。
卻在電梯門口迎麵撞上了華朗和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