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與夙淵的婚事定在我的千歲生辰當日。

日子是我訂的，

他守了我整整一千年，

我定要給他一個圓圓滿滿。

大婚那日，

有人說看見夙淵從窮奇山上采下了世間最豔麗的百靈花。

百靈花由窮奇看守，

除了好看並無藥用價值，

是以幾乎沒人會去冒生命危險采一朵好看的花。

眾人均誇我覓得了好夫婿，

為博我一笑，

能用心至此。

我心下歡喜，

但直至洞房都未曾見到那束百靈花。

問及此，

夙淵麵色一頓，隻說是被窮奇毀了。

我不疑有他。

與他共飲合巹酒。

隻是今日這酒可真易上頭，

不過下肚一杯，

我整個人都軟綿綿的。

恍惚間看見夙淵的龍爪穿過我的腹部。

這一定是在做夢吧。

我看見了他手中握著的珠子，

原來我的內丹長這樣。

最後的印象是夙淵麵帶不忍地抱住我，

“琅瀾，你是真龍，即使取了內丹也不會死。”

“可蝕月不一樣。她再無法化龍就要隕落，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你放心，今後我會好好待你。”

真龍壽數之長不知幾何，

而蛟若是化形失敗，不過千年之數。

蝕月已然九百歲。

我想笑，卻咳出大片金血。

父王，兒臣不孝，終是選錯了人。

蝕月是我在大婚前一年救的一條蛟龍。

發現的時候被捕獸人抓住困在鐵籠中，

鱗片剝落處爬滿潰爛的膿瘡，

看樣子已是奄奄一息。

夙淵提醒我莫要插手，

不過是一條低賤的蛟，

加個龍字也不過是蛟族自己往臉上貼金。

蛟由蛇化形而成，最是肮臟卑鄙，

即便真成了龍，也是最卑微的那類。

“更何況蛟族總妄想化龍，倒不如剜了逆鱗煉油。”

他指尖懸在蝕月頭頂，

眼中的厭惡毫不遮掩。

夙淵的父王被化龍成功的蛟勾了去，在西海深處築起金屋藏嬌。

母後日日以淚洗麵。

自那以後，他對母蛟龍的嫌惡，早已刻進了靈魂深處。

蝕月突然劇烈掙紮，她渾濁的豎瞳裏滿是恐懼。

奮力將爪伸出鐵籠朝我求救。

我不忍，終是救下了她。

成了我身邊的婢女。

為此，夙淵第一次與我有了齟齬，多日未曾出現。

經我千哄萬哄，他才消了氣。

可隻要他在，就絕不許蝕月出現。

“看她一眼，我都嫌臟。”

故，我從未疑心這二人會有私情。

夙淵借口魔族偷襲，掠走了我，生死不明。

整個東海無人質疑。

畢竟，

他愛護了我整一千年，

對我的好，有目共睹。

父王母後到處搜尋無果後，

夙淵以不願留在傷心地為由，去了下界避世。

無人知，

他們的女兒被藏在夙淵的袖中，

退化成了一條剛開智的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