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淵追了我上千年,
我才動了心。
真龍一族,
向來冷情冷血,
可一旦動心,
隻有生死契闊,萬劫成灰。
我與他的婚約本是父王的一句玩笑。
不成想,小小的夙淵竟抱著我的龍蛋不肯撒手。
從一天看我幾回,到後來幹脆搬到了東海。
故而,
我破蛋第一眼,
看到的不是父王母後,
而是夙淵。
他彼時不過垂髫稚子,卻學著大人模樣,將披風裹在我身上。
口中念念有詞。
“龍崽怕冷,得焐熱些。”
自那之後,我的所有時光都被夙淵填滿。
父王笑言這婚約做不得數,可小夙淵卻當了真,將保護我視為畢生使命。
當我第一次化形,渾身鱗片剝落,蜷縮在榻上發出痛苦的龍吟。
夙淵守在我床邊,用龍息為我療傷,十日十夜未曾合眼。
待我褪去龍尾,意識也逐漸清明。
隻看到夙淵倚在床邊,呼吸輕淺而綿長。
他被我的動作驚醒,慌亂地脫口而出,“還疼嗎”
見到我化形後的模樣,
他別開臉不敢對視,用毯子將我裹緊,卻連龍角都染上了緋紅。
“你且歇著。”
“我... 我去喚人給你取衣裳。”
往日沉穩如磐石的夙淵,第一次亂了分寸。
那時我隻顧著取笑,卻不明白為何。
隨著年歲增長,我愈發調皮。
總愛溜到人間,踩茶樓飛簷,戲市井凡人。
即便夙淵再三警告,人間的禁製會削弱龍族神力
卻不知,獵龍人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那一回,即便高傲如我,
亦是再結界中垂下了頭。
龍鱗暗淡,我甚至維持不住人形。
千鈞一發之際,銀龍破空而來。
為破結節,夙淵龍角斷裂,鱗染血痕,卻依舊擋在我身前。
他叼起我時,渾身顫抖,帶著劫後餘生的後怕。
“下次不許亂跑了,你若受傷,我該如何是好。”
那一刻,看著他緊張到充血的眼睛,我的心突然猛烈跳動了一下。
這感覺,好生奇怪。
父王說我已成年,不願讓我困於這玩笑婚約。
若是我屬意他人,可隨時同他說。
我點了點頭,心下卻是雜亂無序。
後來,魔族進犯東海,戰火紛飛。
原是與他西海無關,可他浴血奮戰,竟比我還要賣命些。
上次折斷的龍角還未恢複,鱗片間又添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卻仍強撐著朝我露出個蒼白的笑。
“別怕,結束了。”
我踩著滿地狼藉奔向他。
朝著身後的父王大喊,
“父王,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