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陽光刺眼。
右手沉甸甸的石膏像一個屈辱的烙印,時刻提醒著我失去的一切。
執筆?連握緊拳頭都做不到。
沈星澤來接我,手裏捧著一束白玫瑰。
他將花塞到我懷裏,眼神深情款款。
“晚晚,做我女朋友吧。”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不合時宜,但我是真心的。”
“我會對你好,給你一個安穩的未來,再也不用那麼辛苦。”
安穩的未來?用我的夢想和尊嚴換來的嗎?
我在心裏冷笑,臉上卻擠出一個脆弱又感動的表情。
“星澤......我......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他立刻握住我的左手,信誓旦旦:“當然可以!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順理成章”地答應了。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我的“墮落”。
沈星澤帶我去各種娛樂場所,酒吧、KTV、遊戲廳。
我穿著不合身的豔麗裙子,化著蹩腳的濃妝,笨拙地模仿著那些放縱的姿態。
我開始逃課,任由成績單上的數字斷崖式下跌。
曾經對我寄予厚望的老師找我談話,語氣裏滿是惋惜。
“蘇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太讓我失望了。”
同學們看我的眼神也變了,同情,鄙夷,幸災樂禍。
“看吧,天才隕落了,還不是栽在男人手裏。”
“為了沈星澤,連前途都不要了,真是戀愛腦。”
這些議論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但我毫不在意。
顧盼看到我這副“慘狀”,得意得幾乎掩飾不住。
她挽著沈星澤的手臂,在我麵前炫耀:“星澤哥,你看蘇晚現在多聽話,還是你有辦法。”
沈星澤看著我空洞的眼神,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一絲憐憫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他眼中閃過。
他大概覺得,我是真的被他“拯救”了吧。
這個愚蠢的工具人。
夜深人靜時,我才是我自己。
關上房門,我拿出紙筆,用左手,一筆一劃地練習寫字。
起初,字跡歪歪扭扭,像蚯蚓爬過。
左手腕因為不習慣而酸痛無比,汗水浸濕了額發。
然後是練習繪畫。
線條生澀,構圖笨拙。
每一次失敗都像是在傷口上撒鹽。
但我沒有放棄。
疼痛和困難隻會讓我的眼神更加堅定。
我還偷偷買了一個微型錄音器。
利用和沈星澤在一起的機會,我總能“恰巧”聽到顧盼在背後如何嘲諷我,如何得意地炫耀她的“戰績”。
“那個賤人,現在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被星澤牽著?”
“她的手廢了,畫也毀了,這輩子都別想翻身!”
這些惡毒的話,都被我悄悄錄了下來。
證據,一點點積累。
一次富二代的聚會上,顧盼又故意找茬。
她端著酒杯,笑意盈盈地對我說:“蘇晚,來,幫我把這個遞給星澤哥。”
她指著一個沉甸甸的果盤,目光挑釁地看向我打著石膏的右手。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等著看我的笑話。
沈星澤皺了皺眉,想說什麼。
我搶先一步,用左手笨拙地端起果盤,遞給他。
“沒關係,我可以。”我低聲說,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
沈星澤接過果盤,看了顧盼一眼,低聲對我說:“別理她,以後這種事我來。”
他的維護蒼白無力,話語間依然帶著讓我認命的暗示。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底的冰冷。
快了。
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