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去取畫。
倉庫的鎖完好無損。
推開門,一股刺鼻的酸味撲麵而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
《涅槃》靜靜地躺在畫架上,麵目全非。
畫布被腐蝕得坑坑窪窪,色彩扭曲融化,像一張被烈火焚燒過的鬼臉。
硫酸。
是硫酸!
我渾身發冷,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
那是我傾注了所有心血,寄托了所有希望的作品!
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我衝過去,想觸摸它,又猛地縮回手,指尖被殘留的酸液灼得生疼。
心,像是被這硫酸一起腐蝕了,疼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發瘋似的尋找證據。
地麵,角落,任何可能留下痕跡的地方。
但現場幹淨得可怕,除了被毀的畫,什麼都沒有。
對方顯然早有預謀,並且處理得滴水不漏。
我衝到教務處,去找負責比賽的張老師。
他聽完我的敘述,隻是皺著眉,一臉為難。
“蘇晚同學,沒有證據,這事不好辦啊。”
“而且......顧盼同學的父親是校董,你知道的。”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
體製的不公,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困在原地。
絕望像潮水般湧來。
走出辦公樓,顧盼“恰好”出現。
她臉上帶著虛偽的關切:“蘇晚,我聽說你的畫出事了?怎麼會這樣?太可惜了!”
她靠得很近,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是不是感覺天都塌了?那幅畫,本來就不該屬於你。”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欣賞我痛苦的快意。
我死死地盯著她,指甲掐進掌心。
轉身離開,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眼淚。
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晚。
經過一條僻靜的小巷時,幾個染著黃毛的小混混突然竄出來,堵住了我的去路。
“小妞,長得挺帶勁啊。”
他們不懷好意地笑著,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我認出其中一個,前幾天跟在顧盼身後。
是她指使的!
恐懼瞬間攫住了我。
我轉身想跑,卻被一把抓住頭發,狠狠摜在牆上。
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
我蜷縮著身體,護住頭部。
“給我打她的手!讓她以後再也畫不了畫!”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響起。
劇痛傳來。
我的右手被狠狠踩住,然後是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疼!
無法形容的劇痛席卷了全身。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
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右手被打了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
沈星澤坐在床邊,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晚晚,你醒了?嚇死我了。”
他削著蘋果,輕聲細語:“醫生說你的手傷得很重,以後......可能很難再畫畫了。”
“其實畫畫有什麼好的?又苦又累,還不切實際。”
“聽話,別畫了,以後我照顧你。”
他的聲音很輕柔,像惡魔的低語。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我心裏。
摧毀我的畫,打斷我的手,現在又想用溫柔的陷阱困住我。
顧盼,沈星澤......
好,真好。
劇烈的疼痛和蝕骨的恨意交織在一起。
眼淚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頭。
但在心底最深處,一個瘋狂而冰冷的計劃,正在悄然成型。
我要複仇。
不計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