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宋槐像是漏光氣的皮球。
順著門板,癱軟在地。
高熱來勢洶洶,在狹小的出租屋躺了兩天,宋槐綿軟的身體才逐漸恢複力氣。
生病期間,她的手機很安靜。
除了條同事和媽媽發來的短信外,再沒有其他。
聊天框下滑,看著加載轉動的圓圈和那個灰色頭像,宋槐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
她還在期待什麼?
期待一個把她當成保姆的人能關心她兩句。
期待顧淮之能突然出現,向她解釋,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保姆。
騙子,全都是騙子。
宋槐擦了把眼淚,突然覺得自己很像搖著尾巴乞憐的哈巴狗。
繩子握在顧淮之手裏,他無聊的時候就收緊,他不需要的時候就放手,任這隻狗如何賣力的討好,所得到的垂憐從始至終都跟它本身無關。
想明白之後,宋槐就不再主動去找顧懷之了。
另一邊,顧淮之忙著哄沈書言開心,根本沒意識到宋槐的世界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腥風血雨。
就這麼過了一段時間。
宋槐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際。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後,顧淮之和沈書言分手了。
顧淮之生日那天,宋槐收到了助理送來的禮服。
以往參加生日宴這種事情,顧淮之都是帶著各任女朋友去的,宋槐打開手機,看到許久未動的聊天框蹦出一則令人心悸的消息:
“小槐,今晚做我的女伴好嗎?”
這算是變相表白嗎?
宋槐握著手機的指尖忍不住發燙。
顧淮之明明隻是發了條消息,宋槐站在原地,卻已經在腦海中把兩人的後半生都想了個遍。
她開心得不知所以,忘記了疼痛,忘記了眼淚,忘記了那句貼在床頭上用來警醒自己的“重蹈覆轍就是活該”。
換上禮服,到達酒店。
車子停穩,顧淮之走過去牽她的手:
“小槐,你今晚真漂亮。”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豔,短暫停留片刻後,又因為沈書言的出現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別多想,是我爸讓我來的。”
沈書言說著,纖細的手指從禮盒裏勾出一條腕表。
“顧大少爺,生日快樂。”
灰色的腕表看不出是什麼牌子,卻讓站在顧淮之身邊的宋槐如芒在背。
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也是一塊腕表,花了她半年的工資,還沒露麵就已經被宣判死刑。
“勞沈小姐大駕光臨,一塊破表而已。”
“我、不、缺—”
顧淮之拖長調子,麵無表情地推來沈書言擋在麵前的手。
生日宴來了不少圈子裏的人,在這從場合讓沈書言下不來台,宋槐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兩人分手定有內情。
果不其然,在眾人的一言一語中,宋槐知道了所謂的內情。
原來是因為沈書言和國外的前男友還有聯係,顧淮之接受不了,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整場生日宴,顧淮之都對宋槐格外親昵。
幫她整理繁複的裙擺,幫她換上平底鞋,全程牽著宋槐的手,將她介紹給朋友認識。
圈子裏的朋友都笑著打趣:
“對嫂子這麼好,怪不得你小子有女朋友。”
對於這種言論,顧淮之也不解釋,就好像宋槐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明明是親密的動作,明明是祝福的話語,可宋槐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心尖反而是無邊的苦澀蔓延。
因為,隻有她知道,顧淮之的目光,自始自終都在沈書言身上。
切蛋糕時,顧淮之也心不在焉,鋒利的刀刃劃過指尖,也渾然不覺。
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眾人的視線循聲望過去,發現是沈書言為了避讓一個小孩子,又被另一個小孩子撞到了柱子上。
白嫩的胳膊擦破皮,血珠一顆顆滲出來。
一整晚的偽裝在此刻消失殆盡,顧淮之再顧不上其他,立即丟下宋槐跑了過去。
沈書言紅著眼眶看向他,一句話沒說,顧淮之便敗下陣來:
“書言,別鬧脾氣了好嗎?”
“我帶你去醫院。”
說完,顧淮之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離開宴會廳。
就像沈書言沒有看到他手上流血的右手,顧淮之也沒看到宋槐頹然失色的眸子。
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清楚地聽到有些東西,正在悄無聲息的死去。
她試圖去阻止,卻絕望地發現。
心動和心死,都是一瞬間的事。
也都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