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絕世神醫,最擅長給睡過的女人開藥。
我裝作不知,挺著八個月的肚子給他送飯,卻被一輛馬車撞倒。
當場血流不止。
夫君衣襟半開,從馬車上下來,鞋尖提起我的臉,眉毛輕挑,
“宋知予,別裝了。”
“你就是在我麵前斷氣,我也不會愛上你。”
說完,他又回馬車,裏頭一陣嬌聲連連。
我再醒來,已是三日後。
腹中胎息斷絕。我娘聽聞噩耗,當場病發而亡。
我看著站在床邊的謝老夫人,語氣平靜如死水:
“老夫人,放我走吧。”
“這十年,我以骨血入藥,欠你們謝家的,早已還清。”
我走後,夫君終於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我。
......
謝老夫人握住我的手,還想挽留,
“知予,你畢竟跟了無染十多年,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會將謝家的那個方子傳給你,隻要有了它,你永遠都是謝家的正主夫人!”
眼前逐漸模糊,耳邊卻響起馬車裏的男女對話。
嬌軟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激烈聲響:
“無染哥哥,嗯......姐姐她看起來傷得不輕呢,你就這樣......不管了?”
謝無染低笑著,嗓音溫柔:
“別管她。我歡喜的人是你,程如曦。”
“你胡說,她們都說,你從來不讓你的女人生孩子......”
“我現在就讓你生,嗯?”
“啊......!”
男女高高低低的歡愉聲音,漸漸遠去......
還沒等我開口拒絕,丫鬟闖進來,滿麵通紅,衣衫不整:
“夫人,少爺說,他說......他說要是我也和他與曦曦姑娘......一塊兒玩耍,他才能早些結束,早些回來......”
“混賬!!!”
老夫人差點氣得背過氣去,額頭青筋直跳。
終於歎了口氣,麵色複雜地看著我:
“知予啊,終究是我們謝家虧欠了你。這十年你以骨血入藥救你母親的命,如今她去了,這契約......也到頭了。”
“你給我三天,三天後,我便送你離開。”
“至於孩子和你的娘親......”
穩婆抱著一個繈褓站在床前,眼神裏滿是憐憫:
“夫人,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呼吸。”
我呆呆看著繈褓裏灰白小臉,鼻子發酸,卻連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老夫人,孩子是謝家人,您來處置。”
“我娘......”
我深吸一口氣,
“我要帶我娘回家。”
老夫人點點頭,滿臉愧疚:
“是祖母錯了,當年不該把你強留下。”
“隻可憐了這個孩子......”
她抱過繈褓裏的死嬰,輕輕在他麵上落下一吻,泣不成聲,
“唉,知予啊,你別哭了,老太婆看了也難受。”
我這才發現:
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當年,我娘病重垂死,我的骨血雖能救她,我卻不會入藥的醫術。
謝老夫人找上門,說他們是醫術世家。
但需我以身嫁進謝家,日日用我骨血入藥,才肯出手相救。
為了娘,我答應了。
婚後,我才知謝無染爹娘也都是大夫,雙雙死於叛軍屠城。
他每到半夜,常喊著早逝的爹娘夢魘,心裏竟產生一絲可笑的共情:
我以為,他們謝家治我娘,而我,可以治愈他的心。
我默記百草藥性,替他采藥試藥,隻為幫他省去一日奔波。
我偷學脈法針經,夜夜背誦醫理,隻盼有朝一日能與他並肩行醫。
我甚至為了討好他,床榻上百般花樣,都陪他一一嘗試。
可偏偏,謝無染的心,無藥可救。
他選我生辰那日,和女病人,在花房裏歡好一整夜。
我枯坐到天亮,氣得大哭。
朝他大吼,到底為什麼偏要在我生辰這樣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