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頭痛欲裂中清醒,盛哲赫的臉映入我的眼中,
這是第一次在不是被怪罪,或者發泄獸欲的時候看到他。
他讓家庭醫生為我更換吊水,旁邊已經有好幾個空瓶。
“你要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我隻是把他送回應該去的地方。”
“你不配和婷婷一樣有我的孩子,你們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他是對的,我們的相識,本就已經是一場錯誤。
如果不是我的父親,他的親人不會在年幼的他的麵前,跳樓自殺。
五個月前他的生日那天,他喝的天昏地暗。
因為他意外找到了他父母臨死前給他寫的告別信。
也是當晚,我有了他的孩子,那個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世界,就被他的父親,
親手殺死的孩子。
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脆弱的一麵。
“我的姐姐,那天剛剛結婚,
是我親手把戒指送到她的手上。
可盛家出事後,她的丈夫立馬拋棄了她。”
“我母親癌症剛剛控製住,終於慢慢留起了頭發,她最愛美了。”
“你知不知道那原本是多麼幸福的一天。”
“我原本拿著我滿分的試卷,迫不及待讓家人高興,可是回到家中,隻匆匆看到他們決絕的背影。”
“我盛家集團的員工日日催債,他們不容易,而我當時也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我日以夜繼地學習工作,拚命還債。”
“童易安,我怎麼能放下過去?”
“我怎麼能...愛上你?”
我都明白,我們真切地愛著對方,但也,
深刻地恨著彼此。
我們之間,永遠隔著五條人命,是無法忘卻的血債。
我的臉上劃過淚,奪走他手裏攥了很久,但卻沒有給我的永久避孕藥,吃了下去。
桌上放著一碗我最愛的餛飩。
之前每次我們背著我父母出去約會,總是在那家餛飩鋪見麵。
那家老板曾經說我們是,金玉良緣,難舍難分。
現在看來,像是一句詛咒。
我機械地吞咽餛飩,邊吃,眼淚邊滑到碗中。
餛飩的味道沒變,可是人心,已經變了。
打一個巴掌,給一顆甜棗,是他的慣用伎倆。
就在這樣無休止的情緒拉扯中,
我一步步跌進深淵。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哭得吃不進去,轉頭想說什麼,卻被盛哲赫離去的背影,刺痛了心。
床邊的兩個醫生毫不避諱我的存在,
“這就是童家那個女兒?她父親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少爺竟然還留著她?”
“我要是少爺,把她喂狗都解不了我的心頭恨!跟別提和她結婚養著她。”
他們離去之後,我又變成了一個人,隻有已故孩子靈位前的燭焰搖曳,是唯一有一絲生氣的東西。
接下來的日子裏,盛哲赫沒有來過一次。
聽說是尹婷婷高燒不退,盛哲赫日夜陪伴,寸步不離。
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女傭撤走我的碗筷,
“尹小姐說門前那顆大槐樹太影響風水,
正好挖走種花,旁邊的土也一起翻一翻,
你去庫房拿工具翻土。”
我雙腿發軟站不起來,
我孩子的棺材,就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