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如止水

葉澤昌怔了一瞬，沒有馬上掙開。

他甚至沉溺了片刻，像是又回到了那段她柔情百轉、他甘願沉.淪的過去。

“葉澤昌，你隻屬於我。”

然而。

宋雲涵嘴裏湧出的一句話。

讓他像是突然被電擊一樣，猛地回神。

“錦凡！”

他猛地推開宋雲涵，朝湖麵四下望去。

可湖上空空蕩蕩，隻有斷了線的船在水麵打轉。

“錦凡！”

他喉嚨都啞了，瘋了一樣翻身就要再次躍入水裏。

可一道身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的岸邊。

是她。

是孟錦凡。

她站在那裏，身上還在滴著水，頭發貼在臉側，眼眸冷清如冬夜的湖麵。

可她沒哭，甚至沒有半點情緒的起伏。

那一刻，葉澤昌忽然鬆了口氣。

像是找補一樣，他走過去，裝出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弟妹，嚇死我了......”

“我剛才......我不是不救你，我是想著你會遊泳，才先救了雲涵......”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敢太正視她，嘴角的笑也很生硬。

可孟錦凡沒說話。

她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神像是穿透了他那層偽裝。

她記得很清楚。

教會她遊泳的人，是葉澤洋。

葉澤昌？

嗬，他根本不知道她會不會遊泳，又怎麼會在慌亂中脫口而出這句話？

她沒有點破。

她隻是轉過身，拎著濕透的裙擺，朝著岸邊的小徑走去。

一步一腳印，像是從水裏走出來的孤魂。

身後葉澤昌看著她的背影，忽然有種很難言的慌亂。

他想追上去，又不敢太快，生怕她察覺了什麼。

“弟妹......”

他試圖叫住她，聲音裏竟帶了點小心翼翼。

孟錦凡終於停下腳步，但她沒有回頭。

“大哥。”

她低聲開口，語調溫和得不像話。

可那溫和裏藏著的一點諷刺，卻比任何一記耳光都來得更響亮。

“我死過一次，終於想通了。”

“我不止會遊泳，我也會......抽身而退。”

她轉過身來，眉眼帶著一股淡漠的決絕。

“我們之間的戲碼，該落幕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頭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窒息感一瞬間攥住了他所有的呼吸。

宋雲涵從岸邊走過來，披著毛毯，靠在他肩頭。

“狗咬呂洞賓，弟妹怎麼變成這樣了？”

葉澤洋沒有回應。

風掠過湖麵，掀起水波裏的漣漪。

而他的心，也終於開始一層層泛起不安的漣漪。

因為他知道，孟錦凡變了。

她不像是那個守在遺像前整夜痛哭、靠著藥物支撐的女人了。

這一場欺騙，已經快演不下去了。

西湖岸邊。

孟錦凡光著腳，一步一頓地走著。

水珠順著她的發梢一路滴落，濺濕了腳下的石板路。

她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目光，隻一心在尋找，哪怕一絲一毫的線索。

她走遍了長堤，沿著茶攤、涼亭，甚至路邊小販的攤子，也沒見到父母的身影。

“爸......媽......”

她喃喃著，眼神一寸寸掃過人群，嗓子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你們到底在哪兒......”

她手中空空，剛才跳湖時，手機早已沉在水底。

無助地站在長椅邊，她猶豫了一瞬，還是鼓起勇氣攔下一位中年阿姨。

“您好，可以借我打個電話嗎？......”

對方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手機遞給了她。

她熟稔地撥出那串號碼，電話那端響了好幾聲，才終於被接起。

“喂？”

一道冰清的男聲響起。

她握著手機，嘴唇顫了一下，發出了一句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子玉......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秒，隨即是一道激動又驚喜的聲音炸開：

“錦凡？是你？真的是你？！”

男人仿佛從來沒有想過，會接到女人主動打來的電話。

他的聲音哽著，像是終於找回了失散許久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