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曾帶來光

隨即，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輕輕顫起。

“錦凡，你還好嗎？”

孟錦凡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喉頭發緊，努力忍著沒有哭出聲。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眼眶卻早已泛紅，鼻尖微酸。

那一刻，腦海中的畫麵一幕幕倒帶而來。

小時候的自己，總是蹲在弄堂口玩泥巴，別的孩子都不敢靠近那個總是冷著臉、不說話的杜子玉。

可她偏偏不信那個邪，端著糖水，慢吞吞地坐到他身邊。

“你是不是不愛說話啊？”

她仰頭問。

少年沒有回應。

她便又補了一句。

“那你吃不吃糖？”

他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眼裏像是藏著整個冬天的寂靜。

但就在那一天之後，每次她放學，身後就會多一個影子；

每次她受欺負，總會有一隻手擋在她前麵。

那年，她貪玩打碎了老師辦公室的花瓶，嚇得哆哆嗦嗦。

第二天，全班卻傳出—是杜子玉做的。

她急著找他問，卻隻見他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眼神安靜得讓人心疼。

“你傻嗎？我又沒讓你幫我背鍋！”

“那你想讓我怎樣？”

他淡淡問。

“想你陪我！”

他就陪了她很多年，直到那個轉學的早晨，他輕聲說。

“我會回來的！”

可一別就是多年，她都以為再不會有他的消息。

直到一段時間前。

那天夜色很深，她剛從醫院出來，手機裏收到母親的一條語音—

“錦凡，杜子玉回來了，他說......他要娶你！”

她愣在街頭，屏幕反光下，那熟悉的名字刺得她心跳淩亂。

可那時的她，心裏滿是葉澤洋。

她沒回應。

如今才知道，原來那所謂的愛，隻是一場披著情深的騙局。

“錦凡，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低沉，卻透著一股急切的溫柔。

“我......找不到爸媽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

“他們......他們來西湖了，可我到現在都沒找到他們，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我懷疑......可能是宋雲涵做的！”

她咬住唇，沒讓自己哭出聲。

“錦凡！”

杜子玉的聲音再次響起，像一塊沉穩的岩石，無聲地鎮住了她內心所有的慌亂。

“你聽著，我會找他們，三天內，我一定把他們帶到你麵前！”

“你......你答應我？”

“嗯！”

他頓了頓。

“就算翻遍整個西湖，我也會帶他們回來！”

孟錦凡眼淚倏地落下。

可那一刻，她不再覺得孤單。

電話掛斷前，她輕聲說了句。

“謝謝你，子玉！”

杜子玉沒有再說話，隻是握著手機良久，才緩緩靠在辦公室的窗邊。

窗外夜色朦朧，星光寥落。

他的腦海裏也泛起久違的回憶。

那是少年時的仲夏。

他因為和人打架，被全班排擠，獨自蹲在河邊，看著水麵發呆。

那天太陽很大，她從小巷口跑過來，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風車，笑嘻嘻地塞給他。

“喏，給你，別不開心了！”

他盯著那個五顏六色的風車，突然就想哭。

那一刻他明白，有些人，會用最簡單的方式，把你從黑暗裏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