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我營養不良。
還讓家屬多照顧飲食,注意營養均衡。
我睜開眼醒來,對上陸司宴審視的目光。
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你們公司夥食也不錯,怎麼會營養不良?”
“陳嘉,你又挑食。”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陳述。
挑食?這麼奢侈的事,距離我太遙遠了。
距離小野出事這兩周,我一頓完整飯都沒有吃過。
更何況......
我把體檢報告藏了起來,不願意告訴他,我確診了癌症早期。
畢竟一分錢沒有。
連治療我都不想嘗試了。
見我沉默,陸司宴感覺很不是滋味,他放軟了語氣勸我。
“你是不是還因為那育兒基金生氣呢?”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當時隻是暫時借用一下,反正這錢你也用不著,等過段時間我肯定會還給你。”
“而且,這錢你要的急,回來的時候我特意把錢存在銀行卡裏,剛剛我不都連卡一塊還給你了嗎,還裝什麼無辜?”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那張卡來,繼續塞到我手裏。
我沒有拒絕,強忍住滿心酸澀,指腹在卡片上輕輕摩挲著。
這裏麵的錢是爸媽給我的養老錢和棺材本,而且我自己攢了多年的積蓄。
原本指望著用它來救小野的命。
可現在已經沒用了。
我仍然重複著那句話,“陸司宴,我們離婚吧,隻要你簽個字就行。”
陸司宴胸腔起伏,氣憤的看了我一眼,“行,既然是你堅持要離婚,那你別後悔。”
賭氣似的,陸司宴當著我的麵給助理打個電話,讓他送離婚協議過來。
半個小時後,陸司宴把簽字筆塞進我手裏。
“有種你現在就簽字。”
我望著離婚協議上,明晃晃的“淨身出戶”四個大字發呆。
還沒等我反應,門口忽然傳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是那天在門口撞見的葉雪兒。
她當著我的麵親熱的挽住陸司宴胳膊,輕蔑的看了我一眼。
“陳嘉,我早聽說你就是個心機女,當初費勁功夫嫁給司宴哥,就是圖他的錢,沒想到事實證明還真是這樣。”
“你生了個賠錢貨,自以為能用孩子拴住司宴哥,實際上都是你自作聰明罷了。”
“結婚五年,你早該知道,司宴哥崇尚自由,喜歡開放婚姻根本就不喜歡被束縛。”
“像你這種心機女,趕緊拿了錢,簽了離婚協議,帶著你那個野種女兒的滾蛋吧。”
我眼眶瞬間紅了,死死瞪著她。
“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三,有什麼資格罵我女兒野種?”
小野什麼都沒做錯,她憑什麼死後還要被罵?
葉雪兒瞬間白了臉,委屈地跺腳:
“司宴哥,你看她,罵我小三......”
“我可是葉家大小姐,跟司宴哥是自由戀愛,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大概是我目眥欲裂的這樣子太恐怖了。
葉雪兒被嚇到,就連陸司宴也皺起眉頭安慰她,“算了,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也不想再跟他們糾纏,閉了閉眼在離婚協議上一氣嗬成簽下名字。
“回頭我會把東西搬走,陸司宴,我們以後再無瓜葛。”
陸司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卻冷哼一聲。
“那你別忘了,還有你女兒也帶走,我可不想養孩子。”
我絕望的閉上眼。
要是他知道小野死了,應該會感到如釋重負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次睜開眼,病房裏已經沒人了。
陸司宴又在朋友圈裏更新,跟葉雪兒去逛迪士尼,去商場買珠寶。
“總有心機女想惦記富二代的錢,作為富二代可要小心別被人掐尖兒咯。”
這話意有所指,我毫不猶豫點了拉黑刪除,忽然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陳嘉。”
我抬頭,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走了進來。
是學長沈之川。
他死死的握著那張體檢報告,臉色發白,聲音低沉的嗬斥我。
“陳嘉,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確診了癌症早期?”
“要是再晚點發現,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我自嘲的笑笑,“我知道。”
現在我也不想治了。
女兒死了,我隻覺得人生從彩色變成了一片灰暗。
接下來的每個日子,都是在重複咀嚼痛苦。
繼續下去的意義也不大。
更何況我沒有錢。
得知癌症早期,我還鬆了口氣。
這可能是上天給我的恩賜吧,讓我早點去地下跟小野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