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我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後座的藥是救將死之人用的。
賽車場上總是出各種意外,隻要不是當場死亡,在命懸一線的時刻,這就是保命藥。
因為這藥能把人的最後一口氣吊著,等待救援。
但副作用是,這種藥會破壞細胞組織,就算救回來,剩下的壽命也會驟減。
裴鬱舟當時還打趣說,自己絕對不會吃這種藥。
與其吃藥回光返照後痛苦等死,還不如當場死去。
沒想到現在裴鬱舟要我用這種藥,來延遲生孩子的時間。
小腹不斷收縮,我痛到近乎昏厥。
我沒有力氣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吃藥,寶寶一定會胎死腹中。
但如果我現在吃了藥,我又害怕他還不到十歲就會失去媽媽。
我顫抖著摸到了那枚黑色藥丸,遞到了自己嘴邊。
就在我猶豫不決之際。
裴鬱舟忽然被超車,他氣急敗壞地朝我怒吼道。
“溫書妤你倒是繼續導航啊!要是輸了比賽拿不到那顆夜明珠,我就把你肚子裏那顆球做成夜明珠!”
眼淚已經流幹,無力感刺穿了我的心臟。
這個孩子我必須保下來,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換。
因為這些年為了陪裴鬱舟比賽,我不不知道吃過多少避孕藥,身體早就在日夜操勞中變得疲憊不堪,能懷上這胎已經是奇跡。
我沒再猶豫,一口吞下了那枚藥丸,痛感慢慢從我身體裏抽離。
我努力調整呼吸,無表情地幫裴鬱舟領航。
駕駛位的裴鬱舟看著恢複安靜的我有些意外。
車速提上去,裴鬱舟也慢慢趕超了上去。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藥效也漸漸失去作用。
熟悉的墜痛襲來,我隻能無助地回憶順產的發力姿勢。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孩子胎位不正,被卡在了宮口。
我臉頰憋得通紅,指甲也深深嵌進真皮座椅中。
不管我如何使勁,孩子都生不來。
如果我不能順利分娩,那他會被活活悶死!
巨大的恐慌徹底摧毀了我的理智。
我瘋了般地想要去搶方向盤,沒想到裴鬱舟像是早就防備好似的,直接升起擋板將我隔絕在了後座。
“溫書妤,都快到終點了別搗亂!這次你就先忍忍,等拿到夜明珠我就帶你去做醫院。”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再也不理我。
任由我如何拍打擋板都無濟於事。
我從未覺得幾分鐘時間有那麼漫長。
擋板被我抓出道道血痕,腹中胎兒也漸漸失去了心跳。
隨著一聲刺耳的刹車,漫長的折磨終於結束。
拿到冠軍,裴鬱舟立刻給林詩詩報喜。
掛斷電話後,他轉頭看向我,鬆了口氣道。
“我就說生孩子沒那麼快吧?走吧,現在去醫院也來得及。”
“對了,下個月新賽季希望你也好好表現,拿到六連冠我身價會翻三倍。”
裴鬱舟似乎忘了,他的車隊是我親手組建的,他的讚助也是我拉的,甚至連他的車技都是我教的。
夜色下,我的汗水和血水混作一團,浸透了賽車的後座。
裴鬱舟聞到血腥味,下意識朝我看來。
我滿身汙穢,裴鬱舟忍不住有些擔心地皺起眉頭。
他正想開口詢問,林詩詩的視頻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她臉上滿是淚痕,委屈地舉著手指哭訴道。
“哥,我剛剛給你切水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畫麵中林詩詩的手指被劃開了一道小口子,再不包紮可能就要愈合了
可裴鬱舟卻頓時慌了神。
“詩詩你別怕,在家乖乖等我,我馬上回來。”
說罷裴鬱舟抱歉地看了我一眼。
“詩詩凝血功能障礙,我必須得立刻回去。你要不自己打車去醫院?”
“這次確實委屈你了,回頭你自己去挑個包,就當補償了。”
裴鬱舟的臉上滿是焦躁和不安,他急匆匆把我拋在半道上後,一腳油門連闖幾個紅燈,頭也不回地飆車回家。
我用最後一絲力氣給自己打了120,然後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