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深深看了蕭楚瑩一眼,拱手道:"薑某告辭。"
說罷,她轉身離去,步伐沉穩,背影挺拔。
在場賓客麵麵相覷,不敢作聲。
小鳶早已備好馬車,見薑綰臉色不佳,慌忙迎上:"小姐,出什麼事了?"
"回府。"薑綰簡短回應。
馬車緩緩駛離紫竹園,薑綰靠在軟墊上,略感疲憊,卻又暗自慶幸今日一戰,至少證明了自己並非任人宰割。
小鳶為薑綰倒了杯茶:"小姐,方才是不是與那公主起衝突了?"
薑綰接過茶杯,茶香撲鼻,她下意識深吸口氣,卻覺氣味中有絲異樣,隨即警覺放下茶杯。
"小鳶,這茶何處備的?"薑綰輕聲問道。
"回小姐,是出門前備下的呀。"小鳶詫異回答。
薑綰瞥向茶杯,眉頭漸皺,隨即在車內環顧,隱約察覺異常,空氣中有股若有若無的甜香,不似尋常香料。
車外路途似乎起了變化,馬蹄聲沉重而急促。
薑綰扯開車窗一角,下午陽光刺眼,她眯眼望去,發現已離城中繁華區漸遠,周圍景色陌生。
"小鳶,現在馬車去往何處?"薑綰問。
小鳶伸頭望了望窗外,神色慌張:"小姐,這不是回府的路!"
薑綰敲擊車壁:"車夫,為何改道?"
無人應答。
薑綰提高聲音重複問話,仍無回應。
一股不祥預感湧上心頭,她猛地拉開窗簾,麵對陌生山路,心下大驚。
"停車!"薑綰連聲喊道,馬車不但沒停,反而疾馳得更快。
小鳶驚慌失措:"小姐,這車夫怎回事?"
薑綰沉聲道:"恐怕已被人替換。"
小鳶掩口,恐懼湧上臉龐:"難道是公主——"
薑綰壓下驚慌,仔細感受著車內空氣,確定那股甜香越發濃鬱,暗道不妙:"小鳶,快捂住口鼻,車內下了迷魂香。"
兩人迅速用衣袖掩麵,薑綰嘗試撥開車簾,隻見陌生車夫黑巾蒙麵,皮鞭揮舞,馬匹狂奔。
"小姐,怎麼辦?"小鳶聲音發抖。
薑綰思索片刻:"若落入對方手中,後果難料。"
馬車飛快駛入山間小道,顛簸不已,兩側樹木飛速掠過,再往前,便是荒無人煙之地。
薑綰判斷局勢愈加危險,迷魂香氣隨時可能讓她失去意識,迅速決斷道:"隻有一個辦法——跳車。"
小鳶瞪大眼睛:"這、這速度太快了!"
薑綰瞥向車窗外,前方山路逐漸平緩,有一段布滿落葉的土坡。
"等下就是最佳時機,做好準備。"薑綰緊盯路況。
當馬車接近土坡,薑綰一把拉開車門:"跳!"
刹那間,薑綰一手護住頭部,一手拉著小鳶,縱身躍出。
世界天旋地轉,堅硬地麵迎麵撞來,強烈衝擊瞬間傳遍全身。
薑綰落地後順勢一滾,盡量卸去衝力,饒是如此,仍痛楚難忍,衣裙沾滿泥土,手掌與手臂擦傷出血。
小鳶摔得更重,倒在不遠處低聲呻吟。
薑綰忍痛爬起,匆忙爬到小鳶身邊:"可有大礙?"
小鳶搖頭,顫抖著站起:"無礙,隻是些擦傷。"
兩人迅速躲入路旁灌木叢中,遠處傳來馬蹄聲戛然而止,顯然車夫已發現人已跳車,正掉頭返回搜尋。
藏身處灌木密布,薑綰壓下呼吸聲,摟緊小鳶,屏氣凝神。
"小姐,他們是衝您來的嗎?"小鳶噤聲問。
薑綰點頭:"恐怕公主不甘失敗,要除掉眼中釘。"
不遠處,幾名黑衣人分散搜索,薑綰與小鳶伏得更低,幾次黑衣人幾乎貼著灌木走過,卻未發現她們。
日光漸斜,黑衣人搜尋半晌無果,互相招呼著離去。
薑綰等人影全消失,才敢略微鬆口氣:"我們得盡快找到回城的路。"
兩人扶持著走出灌木叢,小鳶腿部受傷,行走艱難,薑綰忍著手臂劇痛,拖著血跡斑斑的衣裙前行。
幸運的是,這處山道並非全然荒僻,薑綰借著落日餘暉,辨認方向,尋到一條下山小路。
兩人相互攙扶,緩慢行進,暮色降臨時,遠處傳來牛鈴聲,一位老農駕著牛車經過,驚訝地看著兩位衣衫襤褸的姑娘。
薑綰拿出隨身玉佩,請求老農帶她們回城。
老農見狀好心應允,讓二人坐上牛車。
慢悠悠的牛車載著兩人朝城中駛去,薑綰看著逐漸亮起的城牆燈火,忽然輕笑出聲。
小鳶不解:"小姐為何發笑?"
薑綰捂著受傷手臂,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常安公主隻會越發狼狽,此事若讓陛下知曉,她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小鳶仍心有餘悸:"可若沒有證據,又如何向陛下稟明?"
薑綰沉默片刻,輕聲道:"且先回府,我自有計較。"
牛車緩緩駛入城門,黃昏時分的長安城華燈初上,一片繁華。
薑綰看向遠處皇城輪廓,眼神漸冷,今日這筆賬,她必要討回。
薑綰靠著小鳶的攙扶,終於在夜色籠罩下回到薑府。
家仆見小姐傷痕累累,衣衫襤褸,頓時慌作一團,紛紛圍上前來。
“快去請府醫!”“小姐這是遭了什麼事?”“趕緊備熱水!”
薑綰擺手止住眾人驚慌,強撐著身子,喚來府中管事林叔:“林叔,今日我與小鳶所遭之事,暫且不要聲張。”
林叔聞言,皺眉致禮:“小姐言重,老奴明白。”
薑綰靠近林叔,壓低聲音:“蕭楚瑩公主今日設計害我,派人劫持我的馬車,若非我與小鳶及時跳車,此刻怕已命喪荒野。”
林叔聽罷,麵色大變:“這、這可是謀害人命的重罪!”
薑綰冷靜地點頭:“正因如此,此事必須從長計議。派人悄悄查探,那假冒的車夫應是公主府的人,必定還在城中。”
林叔思索片刻:“依老奴看,那賊人任務未成,必不敢這麼快回去複命,怕是正躲在某處。”
薑綰瞧了瞧天色:“此刻已近二更,城門已閉,若他想離城,至少要等到明日。林叔可派府中幾個機靈護院,去城中各大客棧打探消息。”
林叔躬身應下:“老奴這就去安排。”
府醫很快趕到,為薑綰處理手臂和腿上的傷口。
“小姐身子骨向來康健,這些皮外傷雖看著觸目驚心,但休養幾日便無大礙。”府醫包紮好傷口,恭敬告退。
小鳶在一旁垂淚:“小姐,都是奴婢無能,害您受此大罪。”
薑綰搖頭:“此事與你何幹?今日若非你隨我一同跳車,恐怕我已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