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鳶擦淚:"那公主好狠毒的心腸,竟因一時口舌之爭就要置小姐於死地!"
薑綰微微閉眼,回想白日紫竹園中的對峙:"恐怕不止如此。蕭楚瑩心思縝密,怕是早有預謀。隻是她沒想到,我竟會舍車保命。"
夜半時分,林叔匆匆來報:"小姐,有些眉目了。城南'醉仙樓'住了個形跡可疑的男子,穿著普通,卻腰係細軟,手上繭子像是常年執鞭之人。他獨自一人,麵帶憂色,時不時往窗外張望。"
薑綰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可是那車夫?"
林叔點頭:"屬下派人暗中跟查,見其腳步匆匆入住客棧,行跡詭秘,極像是做了虧心事的人。"
薑綰撐起身子:"林叔,即刻調集府中十名精壯護院,今夜務必將此人拿下。"
林叔遲疑:"小姐,若真是公主府的人,我們這樣直接抓捕,恐怕..."
薑綰眼神銳利:"正因為他是公主府的人,才要速戰速決。明日一早城門一開,此人若走脫,再想抓他就難了。更何況..."
薑綰沉聲道:"謀害朝廷命婦是死罪,蕭楚瑩若知此事敗露,必會殺人滅口。那賊人反倒是個關鍵證人,留他一命對我們更有利。"
林叔頓時明白:"小姐高明,老奴這就去安排。"
第二天,薑綰牽頭讓楚王妃辦了個賞花宴,一進場就看見常安公主和林江卿。
林江卿看見薑綰,連忙拉她出來。
“薑綰,你太不識時務了。”林江卿環顧四周,聲音壓得極低。
薑綰笑了,眼中卻無半分暖意,反倒如寒冬臘月刮過的冷風。
林江卿歎氣,一副世故模樣,鬢角未見半點風塵,一副公子哥做派。
“你該知曉我與常安公主的事不可更改,太後已有意將公主賜婚於我,你我這樁姻緣隻能作廢。”
薑綰輕輕搖頭,指尖敲打著桌麵:“作廢甚易,可我這條命又該如何處置?”
林江卿眉心一跳,麵上卻溫潤如春風:“你放心離去,我自會厚賞於你。”
薑綰嗤笑一聲:“你既是這般大方,可否作揖行個禮,讓我見你這未來駙馬的風采?”
話音剛落,她伸手輕輕一推。
林江卿踉蹌後退,一陣風攜裙角掠過,撞到了屏風。
“你——”他驚怒交加。
薑綰起身拍拍裙擺:“千萬莫急,我還有更好的地方讓林大人露臉。”
隔牆有耳,林江卿不敢多言,可看向薑綰的目光已如淬了毒。
楚王妃舉辦的賞花宴很快便在府中舉行,邀了幾位夫人小姐,還有常安公主也應邀而來。
楚王妃特意將薑綰安排在貴賓席,常安公主的斜對麵,惹得公主麵色鐵青。
“阿綰,這些日子我聽聞你掌廚藝高超,竟能做出六味合一的糕點,可否一試?”楚王妃笑靨如花。
薑綰淺笑應允:“王妃謬讚,不過確有一手拿手點心,待會便請諸位品嘗。”
常安公主哼了一聲,端起茶杯:“不過是偏房媳婦,也敢在此賣弄。”
薑綰置若罔聞,讓丫鬟們將點心端上。
一盤盤糕點色澤晶瑩,點綴著春日花瓣,真如畫中所繪。
常安公主不屑一顧,卻在楚王妃幾次誇讚後,不甘落後地取了一塊。
“此糕乃我新製,名喚'春回大地',以應時節。”薑綰溫聲細語。
常安公主嘗了一口,微微頷首,確實滋味不俗。
薑綰卻悄然挪動座位,遠離公主幾分。
不消片刻,常安公主忽然覺得頸後陣陣發癢,不自覺地伸手去撓。
楚王妃正與賓客談笑,陡然聽見常安公主發出一聲低呼。
“這是怎麼了?”
常安公主麵色潮紅,已是坐立不安,雙手不斷在頸間、手臂上搔撓。
“好癢!癢死了!”她失態地站起身,無暇顧及禮儀,手抓撓得越發用力。
“可是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位夫人驚詫道。
常安公主再難忍受,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解開外袍,露出單薄裏衣,仍不住猛烈地抓撓。
賓客們驚呼連連,紛紛避讓,宴席登時大亂。
薑綰起身,麵帶關切走至公主身前:“公主不必憂心,想是沾染了花粉致敏,我這有祛癢藥粉。”
她取出一盒白粉,殷勤道:“公主且先淨手,再抹上藥粉。”
常安公主已癢得頭昏眼花,哪管其他,急忙照做。
待藥粉抹上,癢意果然稍減。
薑綰麵露憂色:“這等難言之隱,公主可要避開眾人治療。”
楚王妃會意,立即吩咐丫鬟引公主去內室休息。
常安公主匆匆離席,羞憤難當。
楚王妃撫掌笑道:“宴席繼續,諸位別被小事打擾興致。”
不多時,薑綰借口送藥,獨自尋至內室。
常安公主已換了幹淨衣裳,卻仍心緒不寧,一見薑綰進來,頓時冷著臉:“你那藥粉不靈。”
薑綰反手關上門,輕笑一聲:“公主這話說的,我本就沒打算讓它靈驗。”
常安公主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怒火中燒:“你敢算計本公主?”
薑綰不緊不慢地踱步,繞著公主轉了半圈:“公主要我的命,我不過是讓公主出點小醜,算是公平交易。”
“你——”常安公主氣得發抖。
薑綰抬手止住她的話:“公主且聽我一言,林江卿那人最是虛偽狡詐,我做了他三年妻子,連麵都少見,他慣會在人前做戲。”
常安公主冷笑:“你這是嫉妒本公主要搶你夫君?”
薑綰搖頭:“非也,我是提醒公主,這等男子,連髓子裏都腐朽不堪,與他共度一生,隻怕晦氣連連。”
“放肆!”
薑綰語氣平淡:“公主身為金枝玉葉,憑何看上這等軟骨頭?若公主不信,不妨問問林江卿,方才是否傳召我入宮,要我主動讓位,以求和平。”
常安公主臉色微變。
薑綰望著她,忽然有幾分憐憫:“他說若我不答應,就要取我性命,公主說,這等男人,若日後成了駙馬,會如何對待公主?”
常安公主張了張口,竟無言以對。
薑綰拱手行禮:“公主貴為天潢貴胄,何必為這種人蒙塵?我離去後,公主若仍執意與林江卿完婚,我也無話可說,畢竟各人有各人的命數。”
,就像她此刻複雜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