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清晨，薑綰正翻閱父親遺留的文稿，陳府派人送來一封燙金請柬。

“薑小姐，我家小姐設宴邀請各家閨秀，明日午時於紫竹園小聚，望薑小姐務必賞光。”

薑綰略感詫異。陳家大小姐陳嫣然在京中頗有名望，為人溫婉大方，但她與陳家向來交集甚少。

“小姐，這不對勁。”小鳶接過請柬細看，壓低聲音，“陳家與常安公主交好，昨晚才出了那事，今日就來請您，恐怕別有用心。”

“不必擔心。”薑綰將請柬收好，神色淡然，“既來之則安之，該來的躲不過。”

“可是小姐——”

“常安公主已經失了先機，太後亦不敢輕舉妄動。”薑綰將茶盞放下，“如今她們隻能明麵上找些麻煩，暗地裏不敢貿然出手。”

小鳶仍不放心：“那小姐為何還要赴約？”

“不去，反倒讓人覺得我心虛。”薑綰神色從容，“何況，我也想看看，她們能耍什麼花招。”

翌日午時，薑綰著一襲素雅衣裙，佩戴簡單飾物，命小鳶駕車前往紫竹園。

紫竹園位於城南風光帶，環境清幽雅致。薑綰剛至園門，便已聽見裏麵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薑小姐來了！”陳嫣然迎上前來，麵帶微笑，“快請進。”

薑綰進入庭院，環顧四周，不由微微怔住。院中不僅有十餘位貴女，竟還有五六位年輕男子，有的還身著朝服，顯然是朝中官員。

“怎麼了，薑小姐？”陳嫣然巧笑嫣然，“莫非覺得不妥？”

薑綰神色不變：“陳小姐有請，自當赴約。”

“早聞薑小姐才華橫溢，今日特邀幾位才子共賞詩文，盼薑小姐不要見怪。”陳嫣然語氣溫和，但眼裏閃過一絲算計。

薑綰淡然一笑：“陳小姐盛情，薑某心領了。”

園中擺設了數張長桌，薑綰被安排在靠邊位置，周圍都是不太熟悉的閨秀。她不動聲色，安靜入座。

飯菜陸續上桌，席間眾人談笑風生。薑綰獨自淺酌，不與人攀談，也不刻意回避，保持恰到好處的禮節。

“聽聞薑小姐曾被選入宮中做女官，後來又被退了出來，不知是何緣故？”一位穿粉衣的貴女突然發問，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人都能聽見。

席間頓時安靜幾分，眾人目光紛紛投向薑綰。

薑綰不急不慌，放下筷子：“家父蒙冤後，家道中落，不適宜入宮服侍。”

“是嗎？”粉衣女子意味深長，“我卻聽說薑小姐在宮中不守禮數，冒犯了貴人，這才被逐出宮。”

“鄭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陳嫣然出言相勸，但語氣中卻帶著幾分揶揄，“薑小姐近來可是得了陛下青眼，聽說連太後召見都能推辭呢。”

席間幾位女子交換眼神，低聲竊笑。

薑綰不為所動，依舊安靜用餐。

這時，另一位戴翠玉簪的貴女高聲道：“薑小姐獨居林府，又經常與男子往來，婚事也遲遲不定，怕是不太守婦道吧？”

“柳小姐這話就不對了。”一位男賓插話，眼中閃爍輕佻，“薑小姐不過是豁達罷了，我等正該多親近才是。”

言罷，席間男子發出一陣哄笑。

薑綰麵色不改，隻是眼中寒意漸深，連一個眼神也吝於給予這些人。

“薑小姐，你怎麼不說話？”陳嫣然歪頭問道，“莫非是心虛了？”

薑綰緩緩抬頭：“陳小姐如此熱情款待，薑某心領。隻是這席間言語，卻教人難以下咽。”

正當氣氛緊張之際，外麵傳來侍女通報：“常安公主到！”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蕭楚瑩昂首闊步而入，身後跟著幾名侍女。

“見過公主！”眾人齊聲問安。

蕭楚瑩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薑綰身上，冷笑道：“薑綰，你也在這裏？”

薑綰起身行禮：“見過公主。”

蕭楚瑩走近幾步，傲然道：“你這等身份，也配與這些大家閨秀同席？”

席間頓時一片死寂。

陳嫣然連忙道：“公主明鑒，是臣女不懂事，請了薑小姐來。”

“你不懂事？”蕭楚瑩冷哼一聲，“明知她與林家鬧翻，還霸占林家宅院，甚至還勾結朝中大臣，你還請她來，是何居心？”

陳嫣然低頭不語，麵露惶恐。

薑綰卻笑了：“公主這話，薑某卻不敢認。林家宅院乃父親所留，我一介女流，如何霸占得了？至於勾結朝臣，更是無稽之談。公主若有證據，大可告到陛下麵前，又何必在此惡語相向？”

“你！”蕭楚瑩怒極，“一個毀了清譽的女子，也敢如此狂妄！”

“我清白做人，問心無愧。”薑綰直視蕭楚瑩，“倒是公主深夜劫人，意欲何為？若非陛下及時派人相救，不知我會落得什麼下場。”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震驚。

“放肆！”蕭楚瑩大怒，“你竟敢汙蔑本公主！”

“事實如何，公主心知肚明。”薑綰緩緩起身，“若公主執意羞辱，那薑某告辭便是。”

“站住！”蕭楚瑩厲聲道，“你以為有皇兄護著，就能為所欲為？今日你必須向本公主認錯，否則——”

“否則如何？”薑綰猛然伸手，將麵前整張桌子掀翻，碗碟瓷器碎了一地，發出巨大聲響，“公主既已做了那等齷齪之事，還要在此咄咄逼人，是覺得我好欺負，還是以為皇上不會信我？”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薑綰這一舉動驚呆了。

蕭楚瑩也愣在原地，隨即氣得麵色鐵青：“你、你敢——”

“我為何不敢？”薑綰向前一步，聲音清冷卻擲地有聲，“公主若再咄咄逼人，別說掀桌子，就算是掀了這紫竹園，我薑綰也在所不惜！”

全場寂靜，蕭楚瑩臉色由青轉白。

"你敢威脅本公主？"蕭楚瑩聲音顫抖，怒極反笑。

薑綰眼神銳利如刀，半步不退："今日之事，公主自可稟告陛下。若是謊言汙蔑，承擔後果的，終究是公主自己。"

陳嫣然急忙上前打圓場："公主息怒，今日本是雅聚，不如——"

"退下！"蕭楚瑩一揮袖，打斷陳嫣然話語，淩厲目光掃向眾人："今日之事，誰若傳出半句，本公主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