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不接腔。
阿芙不是京城人,她的脾氣可不是那麼好的,挑撥她可是挑錯人了。
果不其然,楚王妃聞言臉都板下來了。
“哢噠。”
她種種把茶盞拍到桌子上。
拿起絹帕擦擦唇角,眼神淡漠道:“林老夫人也是活了一輩子的人了,見地上卻還不如小一輩的人。掛在嘴邊兒上的那是顯擺,放在心裏的才是至交。”
林老夫人心裏一驚。
這楚王妃,居然說和薑綰是至交?
“是是是,王妃說的是,老身短淺了。”
她收了心裏想挑撥的心思,再不敢亂說話,坐立不安的等著徐嬤嬤把那幾個掌櫃的帶來,心裏盤算著這事到底該怎麼處理才好。
徐嬤嬤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那五個掌櫃的到了近前,二話不說就跪下請安,再沒有之前的乖張跋扈,一個比一個老實。
顯是路上得了吩咐。
“吳掌櫃,徐掌櫃。”
薑綰開口。
效果跟閻王點卯一般差不多。
那兩個掌櫃哆哆嗦嗦,膝行幾步上前,伏在地上悶聲:“小的在。”
“阿芙你瞧這兩個掌櫃,看著也像是能管事的,我問他們銀錢往來的時候,他們卻說我問不著他們。”
薑綰笑著和楚王妃道。
楚王妃冷哼:“本宮看這是被養刁了心,既然問不著,那就送到衙門去,就說本宮說的,好好審,他們貪的可是楚王府的錢!”
“王妃饒命啊!”
“求王妃饒命,求夫人饒命,是小的鬼迷心竅不識好歹!”
兩個掌櫃肝膽欲裂,嘭嘭磕頭求饒。
薑綰眼睛一掃餘下的三個掌櫃。
他們哪還有不明白的。
胭脂鋪掌櫃是最有眼色的,慌手慌腳爬上前。
“回王妃娘娘的話,我們實在沒那個膽子貪墨銀錢,這是得了吩咐才敢如此行事的!”
“是啊是啊!王妃娘娘明鑒啊!我們都是得了徐嬤嬤的吩咐啊!”
“這事還是徐嬤嬤的內侄子牽的頭兒,就是金銀樓的徐掌櫃!”
有一個開頭的,餘下人的嘴就堵不住了。
七嘴八舌就把徐嬤嬤給拱出來了。
徐嬤嬤大驚失色,也跟著跪到地上磕頭求饒:“王妃娘娘,老奴......”
別人能背叛她。
她卻不敢隨便背叛林老夫人。
一來她是從小伺候的,二來她全家都是陪房跟過來的,她若反了水兒,那一家子在林家都過不下去了。
楚王妃根本不看她:
“來人呐,把那個徐掌櫃的拉下去打八十大板,就在這院子外頭行刑。”
“王妃娘娘饒命呐!”徐嬤嬤尖叫一聲上前求饒:“這事我侄子隻是經手,是我吩咐的他,求王妃娘娘息怒啊!”
徐嬤嬤是真怕了。
她那死了的哥哥就這一個兒子。
整個徐家就這一個獨苗,若是打死了他,那徐家就是真的絕後了。
她不經意間看向薑綰。
正對上一雙沉靜幽深的眸子。
徐嬤嬤心裏咯噔一下。
以前她怎麼就豬油蒙了心,覺得夫人是軟弱可欺?
徐嬤嬤徹底絕望,也不敢有僥幸的心理,隻能低頭道:“王妃娘娘,老奴......有話要說。”
“說。”
“這五個鋪子的出息,除了明麵上進了公中的,出息私底下都進了老夫人的口袋,賬本上的也都是假賬。”
徐嬤嬤一咬牙:“鋪子裏的賬本都是陰陽賬本,真正的賬本在老夫人手裏。”
“徐嬤嬤!”
林老夫人尖叫:“你胡說八道什麼?來人呐!把她我給拖下去!”
但一院子沒人敢動。
楚王妃在這兒,她們怎麼敢動啊?
薑綰笑了笑:“母親說的是,定是這婆子胡說八道,那就把這些人交給您處置了。不過這幾年公中可拿了這幾個鋪子不少錢,母親打算如何處置?”
不動這些人,比動他們的效果要好。
她就是要林家的人看著。
別人要他們死,她張張嘴,他們便能活。
林老夫人立刻道:“我盡數還來。”
這幾個鋪子成楚王妃的鋪子了。
她怎麼敢說不還錢?
“那便好。”薑綰含笑:“那三日後,母親就把賬本和銀錢都送來我這兒吧。”
“三天?”
林老夫人驚叫。
三天時間她怎麼可能拿的出那麼多錢!
楚王妃美眸一挑:“怎麼,林老夫人是覺得三天時間太長了?”
“不不不,三天夠了,夠了!”
林老夫人不迭聲道。
楚王妃冷哼,一甩袖子:“退下吧。”
林老夫人一麵心裏暗罵薑綰,一麵擦了擦頭上的汗,狠狠瞪一眼徐嬤嬤後,領著一群人幾乎是落荒而逃。
“你怎麼過成這個樣子?”
楚王妃跟著薑綰去了內室,拉住她的手沉了臉。
“當年薑家出事,你不許我們夫妻倆出頭,這些年你也不和我們親近,疏遠著我們,要知道你是這樣的境況,我定不會依你!”
薑綰笑了笑。
“當年薑家事大,你們自己處境也極險,我們彼此遠著些對誰都好。”
楚王妃紅了眼眶:“當初要不是你提醒的我們,給我們出謀劃策,哪有我們如今的局勢?你是我們的恩人呐!”
薑綰是在邊境認識楚王妃的。
那時薑綰隨著父親外任,兩人一見如故,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後來楚王妃嫁給楚王,兩人過了一陣苦日子,日日要擔驚受怕怕被朝廷清算。
薑綰便給兩人出了個連環計。
“你當年那一出計謀,既讓我們家王爺解了皇帝猜忌,又讓我們成了唯一一個手握實權的藩王,便是男子也比不得你,你何苦圈地自封?”
楚王妃拉著薑綰的手苦口婆心。
“我知道你是為了家人,可你父兄在地底下,若看你過成如今的樣子,他們得多心疼?”
在楚王妃看來。
薑綰是男子都比不上的人物。
她喜歡她、崇拜她。
“都過去了。”薑綰衝著楚王妃笑了笑:“以前是我想差了,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果真?”
“果真,麻木的活了幾年,也是時候該醒轉過來了。”
若不是林老夫人送來白綾。
恐怕她還麻木的活著呢。
薑綰眼神悠遠:“爹爹拚死為我掙出一條命,我這幾年卻活的像個行屍走肉,他必定會失望吧?”
父親臨終前說了。
從此以後她薑綰是薑家的家主。
那她就要承擔起這份兒責任,以光複薑家為己任。
“阿芙,我要和離,要重振薑家榮光,為我父兄洗刷當年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