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陳風的小院門就被敲響了。

“陳大人在家嗎？”門外傳來一個略顯粗厚的嗓音。

陳風打開門，隻見昨天那個門子陪著笑臉，身後站著兩個挎著腰刀，身穿差役服飾的漢子，再後麵，還有七八個扛著鋤頭，鐵鍬，背著工具箱的短衫工人。

“陳大人，縣丞大人吩咐了。”門子連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讓您盡管放手修繕鹽倉，一切用度都由府裏承擔。”

“這幾位是衙門裏的好手，負責護衛安全，這幾位是城裏手藝不錯的工匠，都聽您差遣。”

為首的一個差役抱了抱拳，麵色嚴肅，聲音洪亮：“陳大人，我等奉縣丞大人之命，前來協助並護衛鹽倉周全，在下王猛。”

他身後的另一個差役也跟著行禮，隻是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

陳風心中微動，李綱果然是行動派，而且考慮周到，派來護衛，既是保護，恐怕也有監視的意思在裏麵。

“有勞各位了。”陳風拱手回禮，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修繕鹽倉，事關重大，正需要人手，快請進。”

他將眾人讓進院子，簡單說明了情況，便帶著這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朝著西郊的舊鹽倉而去。

再次來到舊鹽倉，景象已然不同。

有了這十來號人，原本破敗荒涼的地方頓時多了幾分生氣。

“王捕頭，”陳風對那為首的差役王猛道，“安全之事，就拜托你們了，這地方偏僻，需防宵小之輩。”

王猛點頭：“陳大人放心，隻要我等在此，定保萬無一失。”

陳風又轉向那些工匠：“各位師傅，這庫房年久失修，麻煩大家先將屋頂和牆壁破損之處修補好，務必不能漏雨透風。”

一個看起來經驗老到的老工匠上前道：“陳大人放心，這點活計，對我等來說不在話下。

“隻是不知大人對這內部，可有什麼要求？”

陳風走到庫房中央，指點著空地：“這裏，需要砌三個大灶台，要足夠穩固，能承受大鐵鍋長時間熬煮。那邊，靠牆，需要搭建幾個架子，高度要錯落有致，用來放置過濾的陶罐。”

“地麵最好也平整一下，鋪些碎石，免得泥濘。”

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將腦海中構思的簡易工坊布局清晰地傳達給工匠們。

“另外，我還需要一些大容量的陶缸，至少三口大鐵鍋，足夠多的木柴，還有幹淨的河沙和上好的木炭，這些東西，也需盡快采買準備。”陳風補充道。

老工匠一一記下：“大人的吩咐，我等記下了，這就安排人手去辦。”

“好，大家辛苦了，如果今天就能完成的話，你們的工錢翻倍。”陳風適時地給出甜頭。

工匠們聞言，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幹勁更足了。

門子湊近陳風，低聲道：“陳大人，采買物資的錢，縣丞大人已經交代賬房備好了，您列個單子，小的立刻去辦。”

“甚好。”陳風點頭，李綱的配合程度讓他滿意。

一時間，舊鹽倉變得熱火朝天起來。

工匠們有的爬上屋頂修補茅草，有的和泥修補牆壁，有的開始測量地麵準備砌灶。

王猛帶著另一個差役在庫房內外巡視，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陳風也沒有閑著，他仔細檢查著庫房的每一個角落，思考著流程的細節。

溶解池放在哪裏最方便取水？過濾區如何保證清潔？蒸發灶台的排煙如何處理？成品的存放又該如何安排？

他走到一處牆角，看到地上散落的一些破舊陶片，心中一動，對正在和泥的一個年輕工匠招了招手：“小兄弟，你過來一下。”

那年輕工匠連忙跑過來：“陳大人，有何吩咐？”

“你幫我找些這種陶片的碎片，要大小適中的，洗幹淨了給我送過來。”陳風指著地上的陶片說道。

“好嘞！”年輕工匠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動手收集起來。

陳風打算利用這些陶片，配合河沙木炭，製作更高效的過濾層。係統給的知識是原理，具體的實踐還需要因地製宜地不斷嘗試和改進。

看著眼前這初具雛形的工坊，陳風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雪鹽計劃順利展開，讓他看到了希望。

另一方麵，他也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已經和李綱這條船綁在了一起，再無退路。

“陳大人，粗鹽運來了！”庫房外傳來喊聲。

陳風精神一振，走了出去，隻見幾輛獨輪車吱吱呀呀地推了過來，車上裝著一袋袋顏色灰黃的粗鹽，這是李綱承諾的第一批原料。

“卸到那邊牆角就好。”陳風指揮著，看著這些最基礎的原料，眼中仿佛已經看到了它們變成雪白精鹽的模樣。

“這鹽......好像比市麵上的官鹽還要粗劣些？”王猛走過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剛卸下的粗鹽。

陳風笑了笑：“無妨，再差的原料，到了我手裏，也能讓它脫胎換骨。”

陳風言語間散發的自信，讓王猛不由得高看了他兩眼。

接下來的幾天，陳風全身心投入到鹽倉的建設和準備工作中。

他親自指導工匠砌灶，搭架，反複調試過濾裝置的材料配比和層級結構，甚至連柴火的堆放方式，他都根據燃燒效率提出了要求。

係統給的精鹽提純方法非常詳盡，既然人力物力充足，他當然要把每一個細節做到最好。

他要像所有人展示他的價值。

工匠們最初還有些許疑慮，但很快這種疑慮就消失不見了。

這位年輕的陳大人，懂得東西實在太多太雜，而且往往能切中要害，提出的改進方法簡單卻有效。

王猛等護衛也看在眼裏，對陳風的態度愈發恭謹。

他們隱約感覺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舊鹽倉，恐怕真要弄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名堂來。

這天傍晚，最後一個灶台砌好，過濾架也已搭建完畢，庫房被簡單清掃幹淨，雖然依舊簡陋，但已經具備了初步生產的條件。

陳風站在煥然一新的庫房裏，感受著泥土和石灰的新氣味，深吸了一口氣。

“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