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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過我下台時。
嘉賓席走來個黑衣藍帽的身影。
僅剩的席位曖昧。
夾在我跟謝萱草嘉賓席的中間。
所有電競粉都瘋狂了。
以為他是謝離請來的驚喜嘉賓。
就連謝離自己,也低聲驚歎。
「沒想到你會來。」
「也好,晚點把我妹妹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AN.97,沈休淇。
無法被年齡限定花期的電競天才。
除了比賽,他從不出現。
聞言,他點點頭。
抬手時,腕骨一圈紅線紋身。
很澀氣,尤其沈休淇頂著那張性冷淡臉。
他的電競粉都在猜他是不是有白月光。
他否認,「不是,是最討厭的人。」
最討厭的人,是我。
趁他睡著把紅繩係在他手腕那天。
他把家裏僅剩的那點破爛都砸了,問我。
「對自己的哥哥有這種心思,你臟不臟啊?」
狡辯,解釋都無力。
他早從我皮夾中夾著的素描得到了答案。
「再讓我看見一次,把你腿打斷。」
可怎麼辦啊,哥哥。
這次,我又準備......畫下你。
......
七歲那年。
我從孤兒院被帶回來。
養父看我的神情像看沙包,不會還手的沙包。
仲夏夜,蚊香熏燃。
他一拳頭把我掀翻了,手腕摁在蚊香上。
我以為我會暈過去的。
是沈休淇把我從地上拖出去,把門關上。
捂著我的耳朵。
他說,「想要什麼,就畫出來。」
那是我拿到的第一盒蠟筆。
我畫出的第一張畫,不是花草或是藍天白雲。
不是能從房子裏逃出去的窗或刀柄。
那張被沈休淇擺在在床頭破爛畫框裏十多年的「畫」。
隻寫了兩個字——哥哥。
現在我二十三歲。
畫筆沾起記憶中的那抹藍,勾勒出男人的側影。
這是他在遊戲中最愛的角色。
隻要進了角色池必定會被ban掉的英雄。
畫中的他牽起妹妹的手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
我畫著畫著就哭了。
做夢都夢不到這麼美的場景。
因為我早就沒了資格。
黑衣藍袖銀發冠。
我極盡全力將每一個細節都勾勒的溫馨精致。
手指受傷,收尾要畫麵部細節時。
謝萱草已經結束了。
規則不允許畫師現場交流。
但有謝離為她開綠燈,她可以無視一切。
「姐姐,畫上的人是你和哥哥嗎?」
我一愣,繼而看向沈休淇所在的方向,點頭。
謝萱草嗓音輕靈,卻帶著無盡的嘲諷。
她輕聲湊近我耳朵。
「要是哥哥知道了,會覺得惡心吧?」
我輕輕笑了,再點頭。
她說的是謝離,我心裏想的是沈休淇。
但都一樣。
兩個哥哥,不論哪個看了都會覺得惡心。
五官越描繪越精細。
眉尾那顆小痣點上時。
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謝萱草沉默了。
「你又想騙誰呢?」
目光掃過台下。
她看到了和畫中人一模一樣的臉。
「謝喧,你這是為了讓哥哥生氣嗎?」
「可惜了,這種拙劣的伎倆,沒人會......」
下一秒,謝萱草怔住。
沈休淇的位置不知何時掛了盞小燈。
謝離一愣,淡笑開口。
「休淇,也不用做的這麼到位。」
「意思一下就行了,喜歡我讓萱草畫......」
他說了一半的話被堵在嗓子眼裏。
主持人正全場宣告。
「97號先生點天燈。」
「喧大的作品,今天不論加價到多少。」
「都將由他拿下。」
沈休淇側首,上調的眉眼中冷冽。
「怎麼,謝總要給我介紹的妹妹。」
「不是她?」
謝離唇角的笑意僵住。
在看到畫像麵容的那一刻。
更是攥緊了手指。
但直播攝像頭開著。
他隻能拍起手掌笑。
「都是妹妹,都一樣的。」
沒人知道,他眼底的目光。
想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