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門再次被推開,熟悉的腳步聲讓我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是顧珩,我曾經的導師,我以為的知己。
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鏡片後是一片冷漠的光。
曾經,那雙眼睛裏盛滿讚許,當我向他展示我的研究成果時。
而現在,他看著我被束縛在這張冰冷的手術床上,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實驗品。
"陸總,細胞活性如何?這次提取成功率高嗎?"
他走到陸景琛身邊,完全無視我痛苦的叫聲,仿佛我隻是實驗室裏的一個樣本。
"蘇念,你要配合,這可是你贖罪的機會。"
顧珩終於看向我,語氣裏滿是居高臨下的施舍。
贖罪?
我贖什麼罪?
是因為我擁有這項可以救人的技術,還是因為我天真地相信過他們?
"顧老師。"
我聲音顫抖卻努力保持平靜。
"你不是說我的細胞再生技術可以造福全人類嗎?你不是說我是這個世紀最偉大的發現嗎?"
我的話讓他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那表情如此刺眼,仿佛我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那隻是哄你的鬼話。"
他冷冷地說,眼中閃爍著我從未見過的輕視。
"你的'技術'不過是白家當年給你造成的舊傷,意外導致的細胞變異。真正的功勞,屬於白婉柔和她的研究團隊。"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熬夜的日子,那些反複試驗的痛苦,那些突破性的發現,他竟然說那都不是我的功勞?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夜晚,我趴在實驗室的桌子上奮筆疾書,完成那份足以震驚學界的報告;顧珩站在我身後,拍著我的肩膀,說我是他見過最有天賦的學生。
我生病時,他送來熬好的薑湯,問候我的病情,關心我的研究進展。
原來,那些溫暖都是假的,他隻是在探聽我的成果。
"你以為你那些成果是怎麼發表的?"
顧珩繼續揭露著殘忍的真相。
"我隻是幫你整理了一下,大部分署名權給了白小姐,也幫我帶來了榮譽和資源。"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至於你的身體,能為婉柔所用,已經是你的榮幸。"
榮幸?
我幾乎要笑出聲。
被榨幹鮮血,被竊取成果,被當作一件工具,這就是他們眼中的"榮幸"?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再次被猛地推開。
蘇家養父母滿臉怒氣地衝了進來,手裏揮舞著一份文件。
"死丫頭!就知道你不安分!"養父暴怒的聲音在實驗室裏回蕩,"簽了它!省得以後麻煩!"
養母粗暴地將文件攤在我麵前,我勉強聚焦的視線捕捉到幾個關鍵字眼——"死後""遺體處理""器官捐獻"。
原來,這是一份授權陸景琛和顧珩,在我死後處理我的遺體,並捐獻所有器官的協議。
他們已經開始瓜分我的屍體了。
我閉上眼,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滑落。
他們看我,永遠隻剩下利用和貪婪。
這一刻,我心中最後一絲溫度徹底冷卻。
"不用了。"
我輕聲說,聲音輕得如同歎息,卻意外地清晰。
"我什麼都不要了。把你們給我的'蘇念'這個名字,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