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刻，江家正翹首以盼。

“媽，您看您，本來身體就不好，還要親自在外麵等，快進去歇著！”

大姐江婉秀一邊勸著母親胡蘭芝回屋休息，一邊目光也不住往門外打量，語氣焦急。

胡蘭芝雖然身體虛弱，但性子倔，尤其掛念自己的孩子。她隻是拍拍江婉秀放在她手背上的手，讓她回去吃飯：“就因為病了，所以要多走走。你去吃，甭管我，我等著他們。”

自知母親的固執，江婉秀沒有繼續勸下去。然而，她的三歲女兒麗麗卻忍不住從沙發上爬下來，跑到胡蘭芝身邊，拽著她的衣服：“我也要跟姥姥一起等小姨！”

江婉秀蹙眉，本想讓麗麗回去乖乖吃飯，屋裏的江一民的媳婦方琴倒止住了話頭：“秀，沒關係的，一起等著吧。”

這時，一陣車輛的急速聲而過。最先聽到的是小妹江婉韻，就十五六歲的年紀，指著方向朝大家呼喊：“大家都回來了，快去接他們！”

話音未落，她率先跑到大門前，去迎接那幾位親屬。

聽到好消息，胡蘭芝終於鬆了口氣。從一早擔心到現在，心心念念掛念的孩子們，終於回家了。

“還是小妹機靈！”江婉秀搖搖頭，和方琴一塊帶著胡蘭芝下樓梯，小心翼翼地。

車停下來，一行人堪堪下了車。

第一個走出來的是江一民，滿麵春風，他總是這樣，仿佛總能帶來好消息：“媽，讓您久等了，我把婉清接回來了！”

許久未見到二女兒，胡蘭芝眼眶泛紅，她易動感情，幾乎快落了淚。手顫動著，仿佛在迎接著麵前的人。

然而，第二個下車的是江書民和李芳，兩人把行李提下來，十分忙碌。

大家屏息凝神，靜靜等待著那個人影的出現，呼吸都變得輕了。

最先出來的，是一條修長的腿。

一身亮麗的斑點襯衣和闊腿牛仔褲，長長的卷發隨風而起，像是從畫報裏走出來的時尚明星。

“小姨！”

麗麗小不點最先挨上去，兩手伸開，想要抱著小姨。

江婉清順著她意，一下子把她抱起來，不禁腹誹，這小不點才三歲，分量可不輕！

江婉韻也撲了上去，抱著江婉清的腰，眼淚都要流出來：“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太想念你了......”

江婉清失笑，用手指溫柔地拭去了小妹臉上的眼淚，聲音也有些澀澀地：“別哭了，小韻，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真的嗎？”江婉韻抬起頭，得到姐姐的確認答案後，終於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安撫好她倆，還遲遲不鬆手，好不容易，江婉清才將麗麗放回一邊站著的江婉秀手上。

“小清，歡迎回家。”大姐看著她有些憔悴的眉眼，語氣似乎也帶了淚，是滿滿的心疼。

這幾天的遭遇，實在是難以回想。幸好，身後還有家人的關心。

江婉清擠出笑容，眼角也泛紅。她偏過頭，入目的便是母親深深凝望的眼神。

似乎，從她離去後，便一直站在這裏，等候著她的回來。

江婉清忍不住落淚了：“媽，你苦等了。”

千言萬語，凝到嘴邊，也不過是這幾個字。

胡蘭芝哽咽著，上前抱著她，動作遲緩，因為長久生病的緣故。江婉清小心地扶住她，生怕有個閃失。

這時，江婉秀的丈夫於家成也走了進來。因為在工廠工作，時間固定，好不容易趁著時間趕了回來。

大家，終於相聚在了一起。

四年過去，大表哥江一民和大表嫂方琴，二表哥江書民和二表嫂，老大江婉秀，老二江婉清，老三江婉韻，大女婿於家成，還有老大的孩子麗麗，都聚到了一起。

不過，似乎還少了個人。

江婉清眼尖地發現父親不知去了哪裏，慌忙問胡蘭芝：“媽，爸去哪了？”

按理說，這樣重要的時刻，父親應該最不能缺席才對。

莫非......

胡蘭芝努努嘴，用眼神示意她：“你還不知道你爸的個性？那麼大的事，哪能坐得住！先甭管他，進去再說！”

江婉清心下了然，看來父親應該就在裏麵坐著等她呢。便隨著眾人一起進了屋。

胡蘭芝卻並沒有立刻上門，而是揣著心事，她一回頭，仔細一瞧，見再沒下一個人出來，這才放寬了心。

看來，那件事處理得很幹淨。

這個事實，大家心裏都門清，隻是麵上不表現出來，眼神傳遞之間，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

進屋後，果不其然，父親江威坐在最中間，身子端正，穿著正式。

“爸，我回來了！”江婉清叫了一聲，他隻是低低應了一聲。

“坐吧，大家都別客氣。婉秀，方琴，你們快去把菜端上來，讓大家吃上熱乎的；李芳，你去酒窖裏拿上那瓶茅台，再來幾瓶白的。”

“隻是家裏人聚個餐，還能用上茅台嗎？”江一民瞪大了眼睛。

江威眼一斜，其中厲色不言而喻：“你個愣頭青懂什麼？拿來喝就是，短不了你的嘴！”

江一民悻悻一笑，落了座。

胡蘭芝腿腳不便，早早便坐在江威身旁。再年輕幾年，身體還好的時候，一大桌子菜，都是她幫忙張羅。

現在主要忙後勤的是江婉清。她還年輕，二十九歲，勤勞能幹，又燒的一手好菜，聽江威一招呼，便麻利地去了廚房：“好嘞！”

上的菜，都豐豐美美，有魚有蝦，有葷有素，還有鮮美的高湯。

“大姐手藝還是這麼好！”

江婉清笑著讚歎，江婉韻也不禁驚呼一聲，隨即拿著筷子開始找自己愛吃的。

“那是！”自家媳婦被誇，於家成滿臉都是笑容。

趁著大家吃菜，江婉秀悄悄在江婉清耳邊低語：“婉清，莫慌，爸心裏有數呢，你可別怕他生氣，他都把茅台拿上來喝了！”

“嗯，大姐，我心裏也有數。”江婉清遞給了她一個笑容。

“誒，婉清，你怎麼不吃？”

江威眉頭皺起來，江婉清剛想說自己不餓，又生生咽了下去，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飯，低頭開始吃起來。

不一會，大家推杯換盞，天南海北侃大山，有說有笑，席間熱鬧非凡。

江婉清吃著吃著，卻不由得想到了那個人。

許澤鋒剛到龍城，住的怎麼樣？吃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他？

都不知道。卻一點點牽動著她的心。

本來，如果不離婚的話，許澤鋒也是席上的一員吧。

然而，在飯局結束的時候，江威才徐徐開口：“一民，你出來一下。”

剛剛的熱鬧一瞬間沉寂下來。

江婉清低下頭，知道這衝的是自己。

按捺不住心事，她一轉頭就上了樓，回了自己房間：“我吃飽了，都別叫我！”

江一民跟著江威進了房間。

“舅，你這是......”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