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點是龍城信用合作銀行。

一見他們一行人從車裏下來，在大門口站著的張行長立馬迎上去，滿麵春風：“澤鋒，你們來了？歡迎歡迎！”

還幫人把行李提下來，十分客氣。林一民似乎跟他很熟稔，笑著拍了拍張行長的肩膀：“行啦，張行長，不必這麼客氣，都是熟人！”

說著，便把身後的許澤鋒正式介紹給張行長：“這就是許澤鋒，澤鋒，快叫張行長！”

許澤鋒點著頭，這位張行長雖麵目普通，個子矮小，但舉止隨和有禮，甚至帶點口音。

“這就是澤鋒？真是個俊小夥！”張行長看向他，雖然許澤鋒出身貧苦，卻不怯場，也不油滑，隻是麵上浮現出笑容。

“您好，張行長，我是新人，叫我小許就好，以後在行裏工作，要麻煩您多提點提點了，小許深表感激！”

“不必客氣，來了這裏，就是行裏的人了。走吧，我們進去轉轉！”張行長倒不拘小節，沒有客氣太多，就領著他們向前走。

看來，這就是龍城信用合作銀行的總負責人張建國張行長了。

提前在車上，江一民跟許澤鋒招呼過的。

不過，這麼一看，江一民跟他似乎關係不錯。兩人一見麵，分外熱絡，攀談了起來。

許澤鋒跟著他們，眼睛不住往周邊瞟，一行人走進了銀行裏。

1984年，龍城信用合作銀行穩穩佇立。進門是營業廳，不大，但分工明確，門口處設有谘詢引導崗位，站著一個年輕的員工，穿著正式的製服。

“這位是李宏業，澤鋒，馬上就是你的同事！”

張行長回過頭，給許澤鋒指了指那個年輕人。

許澤鋒看了他一眼，李宏業也迅速向他招手，露出一個熱情的笑容：“許同誌好！”

營業廳中間，就是三個業務辦理窗口，依次排開。經張行長介紹，一號窗口是專注儲蓄業務的王芳，二號窗口是負責對公業務的張軍，三號窗口是負責貸款谘詢的趙剛。

再往裏，那個辦公桌，應該就是張行長的工位了。

靠牆排放的幾排長椅，是供客戶歇腳，今天是工作日，依然坐著幾個人，有身穿藍色工裝的工廠職工，也有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年輕姑娘，也有一身黑色中山裝的白發老者。

這些穿著，這些打扮，一看氣質，家裏條件都不會差。果然，這就是龍城人啊。

許澤鋒看了看身上簡陋的粗布衣服，這幅樣子，不管到哪裏，都是標準的土老帽形象吧？

江一民轉過頭，見他左顧右盼，似乎很新奇的樣子，便找了個借口先脫離張行長，把許澤鋒引到廳裏的偏角，小聲叮囑他：“澤鋒，我馬上就要走了，在這待得時間不多。”

他從身上摸出一個錢包，從裏麵抽出一遝糧票和錢幣，塞到許澤鋒手裏：“拿著，當時去你爸家提行李，他老人家囑托給你帶著的，一共二十元和二十斤糧票，你清點一下。”

說著，他又從錢包裏摸出一遝肉票、油票、布票，又放在許澤鋒手裏：“這些，是我另外給你備的，這樣吃住方便。別拒絕哈，那就是不給舅表哥麵子！”

許澤鋒手裏拿著錢和票，趕緊裝進包裏，內心很感動：“謝謝一民哥！”

能做到這個份上，江家已經仁義盡至了。

不過，這些恩惠，以後都能還清的。

“你別擔心住的問題，我跟張行長打點過了，他會給你盡快安排的，你等著就好，也不要去催他。實在有什麼問題，再聯係我。

“總而言之，吃住都是小問題，來了龍城，有任何麻煩，盡管來找我，江家絕不會虧待你！”

這時，恰好張行長徐徐走過來。江一民向他打了個招呼：“走了，張行長，小許就拜托您了，有問題隨時聯係我！”

“瞎操心，你快回去辦你的事，包在我身上！”

張行長笑著看他離去，轉過身，引著江一民來到銀行外麵，穿過車水馬龍，來到附近的一棟紅磚樓。

“澤鋒啊，一民讓我好好招待你，我就特意讓你先住進這個集體宿舍，你看看滿不滿意。”

這是龍城信用合作銀行給單身員工提供的集體宿舍。踏入樓道，走到318房前。

“這就是你的宿舍。”

張行長拿著鑰匙，打開門，許澤鋒走了進去。

房屋雖然簡樸，但收拾得一塵不染，三張雙層鐵架床靠牆整齊擺放，軍綠色的被子也是方正的豆腐塊。

床邊都有簡易的木質置物架，上麵擺放著生活用品。

洗漱間和衛生間在宿舍斜對麵，是公共的。鋪著瓷磚，雖然有些年頭了，但也算幹淨。

“條件真不錯，特別幹淨，謝謝張行長！”

許澤鋒轉過身，向張行長道謝。

張行長倒撇撇手：“哎，客氣，你不知道他們平時宿舍是什麼樣子，今天我特意囑咐了要好好打掃，不然到時候可沒眼看！”

他見許澤鋒手上還提著行李，讓他把行李放下，親自去把那些用品一一騰出地擺放，因為是許澤鋒第一天來，床還沒到位，張行長提前準備了地鋪，給他先放在櫃子裏：“床位供應急，來的慢，這幾天先委屈你打打地鋪！”

許澤鋒倒是一笑：“沒關係的，張行長，倒是您，真不必為我費心忙前忙後了。”

“那怎麼行？”張行長想了想，有什麼還不妥當的，忽然眼睛一亮：“澤鋒，還沒吃飯吧？”

其實......還不餓。

許澤鋒連連擺手，張行長卻十分熱情，現在還要去外麵給他弄點東西吃。回來的時候，帶了一碗麵，還是熱的：“大老遠來龍城，第一頓得好好吃，這是苦盡甘來！”

“謝謝行長！”

許澤鋒忙活了好一會，才堪堪把東西都收拾好，已經滿頭是汗了。

不過，心裏卻十分溫暖。在異地，能有外人這樣對他好，許澤鋒十分知足。

張行長一走，許澤鋒一邊吃麵，一邊環顧著這個十五平米的小房間。

在龍城，他也終於有了一個歇腳的地方。

而離集體宿舍不遠，就是未來要努力奮鬥的單位了。

龍城，就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