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我?
他不是巴不得我死麼。
裴思允將大氅脫在旁側,小心的坐在榻邊:“可好些了?”
我沉默著,半晌,翻身作勢要行禮。
被他輕輕按住。
裴思允的眼神暗了暗,輕輕摩挲著我的手。
“太醫來看過了。”
——“你身上,怎麼這樣多的傷,本宮以為......”
活了兩世,他才知道我為他付出了什麼。
可,太遲了。
“本宮明天會向父皇請旨,把你接進東宮做側妃。”
裴思允憑什麼覺得,我委身於他這個殺人凶手!
我推開他:
“多謝殿下抬愛,但陛下已經當著眾人的麵,允我成為三皇子妃。”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還請殿下自重。”
裴思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溫情蕩然無存:
“婉婉說的沒錯,你就是急於想攀高枝。你憑什麼覺得三弟會娶你這個殘花敗柳!”
我在他眼裏竟然如此不堪?
盡管我知道,他並非良人。
可我的心,依舊作痛,痛自己,怎麼會為了這樣的人搭上一輩子。
裴思允死死抓著我的手腕:“他不過是想借你,來對付本宮!”
“本宮的侍衛將你從水裏救上來,本宮親自抱你回東宮,你以為你還有名節麼?”
五年間,裴思允的心性變得麵目全非。
簡直像是兩個人。
他不允許我反駁,不顧我的意願,用帕子塞住我的嘴巴,眼神中的執拗溢出來:
“來人,宣本宮口諭,顧念落水得了瘋病,準許在本宮的寢殿裏療養。”
裴思允軟禁我。
就連衣服,都是派人送來的。
外麵盛傳,我假清高,真狐媚。
勾引的兩位殿下,都為我神魂顛倒。
裴思允和裴澈明明是同一個父親,有著相似的眉眼。
性情怎麼會如此天差地別?!
除非,是我認錯了人......
我正忖度著,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
“好你個狐媚子,居然躲在太子哥哥臥房裏!”
孟婉婉掩著口鼻,拖著冬雪進來。
冬雪滿臉是傷,拚命衝我搖頭。
藕粉色襦裙血跡深淺不一,我的心臟痙攣,竟是半分話都說不出口。
“你想做什麼!”
我撲過去,整個人渾身發顫。
這些日子我被軟禁在寢殿,將渾身的首飾都打發著送人,也沒得到冬雪半點消息。
孟婉婉笑了笑:“我想做什麼?不如你和門口的乞丐行苟合之事,這樣你也攀不上太子哥哥,我也放過你的姐妹......”
“你!”我氣急,死死扣住桌角,卻還是劇烈的發抖。
冬雪的血順著衣服往下流,洇成了一小片血汪:“念念!我不礙事,你千萬不要......”
明明那麼愛哭,可現在,她竟一顆眼淚都沒掉。
反倒是我,被裴思允百般刁難,都沒掉一顆眼淚。
可這一刻,我的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們在幹什麼?”裴思允蹙眉,孟婉婉驚恐的轉身,眼淚當即掉了下來。
裴思允怎麼會看不明白,是誰在仗勢欺人。
可他選擇逼我就範。
“來人,把這個賤婢拖出去,杖刑三十!”
——“除非,側妃開口求情......”
他的眼神掃到我的身上。
暗示意味明顯。
以人命相要挾,卑劣!
孟婉婉驚恐的看向我,卻被裴思允身邊的太監架了出去。
“你應該明白,怎麼才能救她。”
他的手緩緩搭上我的衣帶:“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嫁給旁人......”
裴思允看著我,宛若吐著信子的毒蛇。
外麵慘叫連連,淒厲的女聲刮擦我的耳膜。
我妥了協,咽下喉頭腥甜:“我嫁你就是,左右我出不去,你又何苦傷人性命。”
他大喜過望。
差人將喜服盛了進來:“我會求父皇收回成命。”
我的低垂著眉眼:“奴婢認為極好。”
見我鬆口,裴思允的唇角掛上一絲微笑,他命人停了一旁的杖刑。
在我額頭落下一吻,我認命的閉上雙眼,門外卻傳來一聲呼和:“不好了殿下,孟姑娘暈倒了!”
裴思允鬆開手,疾步走向門口,臨了,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
他派人釘死了四角的窗戶,剝奪了我最後的自由。
裴思允料定我不可能插翅而飛。
所以心安理得的,和孟婉婉你儂我儂。
大婚那日,他笑著騎上高頭大馬,八抬大轎將孟婉婉迎進了府。
正等著我們三人一同拜堂成親時。
侍女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顧念姑娘不見了!”
裴思允慌張去尋,卻被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攔住了去路:“殿下。”
——“陛下有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