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換心事

我好無語啊！我明明是在說五中不好，他怎麼跟吃了炸藥一樣的，然後就說我啊！葉貞憤憤地啃著小麵包，她回來得太遲，食堂都已經沒東西了，好在她在路上的時候就給瞿雲光發了信息，讓瞿雲光給她買了袋芝士小麵包，五中的那個讓新生頭發剪到很短的規定，確實是有問題啊。我說兩句還不行嗎？

瞿雲光替她開旺仔牛奶的拉環，說：可能他馬上就要去讀書了，覺得五中不能受任何人的詆毀吧。

葉貞的表情寫著她想罵人，語氣卻很是克製：不是吧，又沒有完美的東西存在，五中毛病多是客觀事實啊。而且我在五中的同學天天罵五中，也沒見葉毅去一個個出警啊。說完她生氣地拿起旺仔牛奶痛飲。

瞿雲光好笑地看她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罐，覺得她真是可愛：不要生氣嘛，我之前就和你說了，氣出病來無人替的。

葉貞放下罐子，否認：不，我不是生氣。她頓了頓，眉眼有顯而易見的落寞，我是很難過。

瞿雲光收斂了笑意。

我是很不喜歡他，我跟你講過的，他那麼對我，而且家裏人也總是偏心他比較多，我雖然知道是大人的問題，但是我忍不住會去責怪葉毅。我知道這樣不對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因為他總是借著我沒有的寵愛和關心到我麵前炫耀然後挑釁我。我就覺得他很煩。葉貞的聲音逐漸低下來，可我再覺得煩我也認為他是我弟弟。就算是堂弟，隻比我小一歲，那他犯錯挑釁我都可以容忍。我也從來沒有真的去刻意針對他，像他一樣給長輩打電話舉報告狀什麼的。

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可他的惡意，我感受到了，我真的很難過。葉貞眨眨眼，又深深吸了口氣，情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麵包袋子，好笑的是，我其實又覺得沒有必要為他難過，畢竟他就是個壞孩子，他都想我死了，我居然還這樣。

瞿雲光想了想，握住了她的手，他感覺到掌心裏她的手背一片冰涼，不禁歎了口氣：你有這樣的想法和糾結完完全全是正常的，沒有什麼不對，也不用自我譴責。你是姐姐，所以你為他變成這樣難過，這很正常。但是你也是一個獨立有著自我的人，你因為他這樣的惡意感到害怕恐懼，覺得不應該為他難過為他產生憐憫的情緒，也是很正常的。

他意識到什麼，從抽屜裏的紙盒裏抽出一張紙巾遞給葉貞。葉貞仍然垂著頭，用另一隻手接過，並把它覆在了自己的臉上。

瞿雲光的目光落在了葉貞腦袋頂的發旋，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我有一個堂妹叫瞿淼，小我兩歲。她五歲的時候看上了我家那時候養的貓，她想帶回去，我不肯，她就抓傷了我的臉。瞿雲光說到這裏笑了，他故意湊到葉貞麵前，跟她開玩笑，我現在有時候還逗她，我說我現在長這麼帥都虧她小時候給我整容。瞿淼總說我不要臉。

眼睛裏的淚珠還盈盈綴著的葉貞愣愣地看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瞿雲光，她一時半會兒不太明白瞿雲光跟她說這些的用意是什麼，所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挺不要臉的。

瞿雲光笑著搖搖頭：我其實是一直記得這件事情，記得她為什麼抓傷我，記得小時候的她是怎麼無理取鬧，但是我刻意去遺忘。包括我逢年過節看到瞿淼，我也從不會刻意提起這事情。畢竟沒有必要。

他頓了頓，看葉貞已經專心聽他說話了，他的語氣再次放緩，後來我考上一中，我家裏人給我辦升學宴，瞿淼也來了。中間她忽然跑過來，把我拉到房間外麵，說要單獨跟我講事情。然後她和我道歉了，說她小時候不懂事抓傷了我。

隨著他的敘述，葉貞腦補了一個很漂亮又有點張揚的女孩子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但是瞿雲光長得確實還行，他的妹妹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一直都記得自己抓傷了哥哥，想要道歉卻不知道哥哥是否還介意自己。終於在糾結了好幾年之後她選擇認清現實，就算是小時候的玩鬧造成的意外，她也想承認錯誤。

其實這樣也挺好。葉貞在想，即便這樣的背景是她腦補出來的，好歹也挺符合邏輯的，可能瞿淼真是這麼想的也說不定。

總比時隔多年放話說當年應該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弄死的葉毅好吧？

葉貞問：那你聽到她的道歉，你什麼反應？

瞿雲光想了想，如實地告訴葉貞：我有點驚訝，她那時候五歲，我以為她早忘記這件事情了。既然她都忘了，那我當然也就原諒她了，畢竟確實也沒有什麼大事。當然，是相對於你從樓梯上被推下去而言，我隻是臉被抓傷了，對我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大事情，生命也沒有受到威脅，所以我就這樣過去了。

嗯葉貞沉默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重新開口，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原諒葉毅，隻是我每每想到我可能差一點就要死在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很害怕。我那時候也一點點大，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就這樣結束了，那真的更何況葉毅今天對我那樣說，我真的覺得很可怕。

瞿雲光凝視著葉貞的臉，好歹她是不哭了，他鬆了一口氣，安慰道：我不是要你原諒葉毅，我沒有這個資格說讓你這個受害者去原諒犯錯的人，再說，這本來就是葉毅不對。我跟你講瞿淼的事情也隻是分享我的故事而已，不是說我原諒了瞿淼你就也得原諒葉毅。畢竟他們兩個造成的傷害根本就不一樣。

葉貞眨眨眼，沒有說話。

她覺得此時此刻的瞿雲光看起來非常具有求生欲。

咳，跑題了，可她就是忍不住覺得瞿雲光現在挺可愛的。

然後瞿雲光說：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因為這樣的事情苦惱太久，不值得的。雖然你和葉毅是親戚，以後肯定少不了走動，但是像今天這樣避免進一步接觸，我覺得也挺好的。所以，他輕輕摸了摸葉貞的頭，要不是葉貞盯著他，都難以察覺他的手是落在她的腦袋上，不要哭啦。

葉貞慢慢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她對著瞿雲光歪了歪腦袋，放鬆地笑了：好哦。

九月一號是周日，根據選科不同而重新分配的班級名單被張貼在了每間教室的門口。由於老師提前通知過這天要三點以前返校，葉貞、周長悅和陶蔚然三個人到校之後就結伴，每個樓層每個班都去轉了一遍，確定自己之後到底是幾班的，便回到了一班收拾東西。

周長悅要去十一班，而陶蔚然在三班。

葉貞無奈地拍拍瞿雲光的肩膀：完蛋，我們要去五班了。

瞿雲光剛睡完一覺，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她：嗯？五班，也挺好的啊，怎麼了？

葉貞滿臉悲憤：可是五班在二樓啊！去食堂吃飯不方便啊！

本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強迫自己清醒的瞿雲光頓時大為無語：你是想笑死我嗎？

葉貞瞪他：那你最好趕緊笑死，這樣年級第一就是我的了。

瞿雲光表示自己非常愛惜生命：我不。你問過周長悅的意見沒有？

前桌已經整理好大部分書的周長悅聽到自己的名字，默默扭頭過來說了句：我覺得葉貞當年級第一挺好的。反正葉貞跟她的差距也不大，嗯，還是有反超的可能的。

而葉貞的理解是，周長悅的言下之意就是瞿雲光怎麼不笑死。

於是她不禁哈哈大笑，覺得果然大家都是被瞿雲光這座大山欺壓的勞苦人民，真是同病相憐。

瞿雲光好笑地看她一眼，他不知道葉貞的笑點在哪裏，可他覺得葉貞挺搞笑的：你要是笑死了，你就當不了年級第一了。

葉貞瞬間閉嘴。

鬧歸鬧，東西還是要搬的，學校還勒令要在晚上七點十分也就是晚自習正式開始前結束分班。

然後葉貞看著自己桌位下的書箱，沉默了。

之前她為了摸底考的複習，把高一學年的大部分書都帶了過來，考完試之後又犯懶沒帶回家，全都放在了教室裏，現在可苦了她了。

她默默看向瞿雲光，瞿雲光搬起自己的書箱，故作狠心地一扭頭：別看我，我上學年的書壓根兒沒帶回去過，這學期剛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了。

不是，葉貞指了指他的書箱，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你那個書箱下麵是不是之前有什麼好像壓死了一隻蟑螂。

瞿雲光：

他低頭看了眼書箱邊緣露出的看上去很像是頭發但其實就是觸須的觸須，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媽的，蟑螂，西內（去死）。

然後瞿雲光帶著一臉好晦氣啊怎麼會這麼晦氣的表情跟著葉貞上了二樓來到了新教室，很快就直接選定了教室最右邊最後一排的角落位置，並且坐在椅子上就不肯再動了。

葉貞其實不太明白，他好好一個年級第一雖然不愛學習，但是為什麼喜歡坐在這個犄角旮旯裏？

瞿雲光對此表示：因為這個地方睡覺舒服，除非老師從後門走進來，不然我一般在視野盲區。

葉貞：

葉貞使用了奇妙比喻來吐槽：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每次換座位別人都從左往右從前往後好幾輪了，你的位置卻始終不動比愚公的山還堅挺嗎！

瞿雲光抱著已經把蟑螂殘骸清理幹淨的書箱點了點頭。

但是最後他還是動了。

因為這個位置的原主人還沒收拾完東西，瞿雲光得等他收拾完了才能安心坐下。

為此，葉貞毫不留情地對瞿雲光嘲笑了一番。

瞿雲光：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