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聽完太醫述說，黎君羨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卻勃然大怒。

聶隱娘身為帝師，地位高高在上，誰人敢詛咒她？

難不成，真像林予曦所說，是假裝昏迷的。

他麵如沉霜，喊來侍衛將秋霜殿團團圍住，下令道：“沒有朕的命令，不準聶隱娘離開秋霜殿半步！”

“也不準給她提供食物飲水！”

“朕要餓著她三天三夜，除非她跪在朕的麵前認錯悔過！”

“違令者，斬！”

侍衛們噤若寒蟬，隻能按令行事。

兩日後。

聶隱娘虛弱醒來。

她揮著手招呼侍女想要喝水，卻無人回應她，聲音在寂靜冰冷的宮殿中來回蕩漾，最後隻化作一聲歎息。

聰慧如她，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可聶隱娘沒有吵鬧。

隻剩下五天時間，繼續為兒女情長傷感實為不智。

她忍著痛苦，在書桌前坐下。

仔細思索許久後，她研好墨，提筆落字。

【君羨，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應該是離世了。】

【七年前，你衣衫襤褸找上我，拜我為師，求我傳授你救世之法。我想，就算你不認我這個妻子，但我們之間，應該還有最後一份師徒情誼。】

【所以，就讓我的死，成為你的最後一課。】

【為帝者，當有鐵石心腸......】

聶隱娘寫了許多，斷斷續續的，幾乎是想到什麼寫什麼。

想到黎君羨第一次為她下廚，結果弄得灰頭土臉；想到她受傷後，黎君羨邊落淚，邊為她包紮時的可憐模樣；想到僅僅是因為她的一句好看，黎君羨便要在皇都外種滿桃花，隻為她登上城牆就能望見......

這一樁樁事，她都記得很清楚。

正因如此，遭受背叛的感覺，才會無比痛苦。

寫了足足七八張紙後，聶隱娘最後想到了自家師尊守玄觀老觀主的批言，她在紙上再度寫下。

【下山前，師尊叮囑我，不要與你有牽扯。】

【隻是，君羨，你知道嗎？你哭泣的模樣讓我於心不忍，所以我沒聽他的。】

【我以為我們能相守一生，終究是我奢望了。】

【既然你已變心，那我便還你自由，莫要後悔便是了。】

【五日後，你我注定生離死別。】

寫完後，聶隱娘將信鄭重收好，藏在了秋霜殿的一處暗格中。

接著，她走出殿門，卻被看守的侍衛攔住。

聶隱娘神色疲倦，隻道一句：“我去找陛下認錯，怎麼，這也不許？”

侍衛們互相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最後，侍衛統領站了出來，語重心長道：“聶夫子，我可以帶你去尋陛下，但還請您莫要再惹怒陛下。”

“您是大黎柱石，絕對不能出事啊！”

聶隱娘點了點頭。

侍衛統領將她帶離，卻沒在寢殿找到黎君羨。

從貼身侍女口中得知他在禦花園後，統領又把聶隱娘帶到禦花園入口處。

“聶夫子，隻能您自己進去了。”

禦花園是後宮重地，嚴禁外人闖入。

聶隱娘不在此列。

可她走到中央涼亭處，陡然愣住。

林予曦衣裳淩亂，被黎君羨抱在懷中，兩人的交談聲也闖入她的耳中。

“君羨，你都答應七日後與我舉行婚禮，那......”

“能否再和我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