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安瑤喉頭發堵,眼淚差點流出來。
都是她從前喜歡吃的。
他竟然都還記得。
這份細心,讓她心頭酸澀難當。
六年了,他還記得她的口味。
而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可以撒嬌任性的女孩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安瑤趕緊低頭喝粥。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不敢抬頭看他。
喝過粥,安瑤覺得自己身體好了很多,胃部的疼痛也幾乎消失了。
她放下小勺,擦了擦嘴角。
精神恢複了一些,便又一次提出讓宴竹回去的話。
“宴醫生,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陪念念吧。”
“我這裏真的沒事了。”
這次宴竹沒有再找借口。
他看了看輸液瓶裏所剩不多的藥液,又看了看安瑤明顯好轉的臉色。
她的病情已經緩和下來。
急診的醫生護士他都熟悉,交代一聲,自然會多加關照。
而且他心裏確實惦記著女兒。
雖然安排了人過去,但終究不如自己守著放心。
他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
有任何不舒服,立刻按鈴叫護士。
宴竹細細叮囑了幾句。
“我明天再來看你。”
安瑤輕輕“嗯”了一聲,垂下眼睫。
宴竹沒再多停留,轉身離開了病房。
翌日。
安瑤醒來時,胃部的疼痛已經基本消失。
她剛撐著坐起身,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值班主任來查房,查完了也不走,而是突然八卦的問道。
“你是小宴的女朋友?”
安瑤一愣,隨即臉上騰地燒了起來。
她沒想到醫生會問這個。
她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又怕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我們隻是大學同學。”
安瑤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坦然。
她刻意強調了“大學同學”這四個字,試圖劃清界限。
醫生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說辭。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了然的笑意。
“我和小宴共事好幾年了。”
“還是第一回見他這麼慌亂緊張。”
“昨天晚上,他抱著你衝進急診室的時候,那臉色,嘖嘖。”
醫生搖了搖頭,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小姑娘,好好把握啊。”
“我們宴醫生可是院裏的香餑餑,人帥技術好,多少小護士盯著呢。”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會為了她,慌亂緊張嗎?
安瑤的心不可抑製地漏跳了一拍。
隨即,更深的酸澀和苦楚湧了上來。
好好把握?
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把握?
她已經錯過那個村了。
她甚至連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向下一個驛站的資格,都沒有。
安瑤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湧的情緒。
“謝謝醫生關心。”
醫生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是害羞了,善意地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又交代了護士幾句,便帶著身後的人離開了病房。
安瑤自嘲地彎了彎嘴角,將那點不該有的綺念死死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病房門又被推開了一條縫。
是剛才跟在醫生後麵的一個小護士。
她探進頭來,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衝安瑤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美女,我們宴醫生真的很好的,你要好好珍惜哦。”
說完,不等安瑤反應,她就笑著跑開了。
門外隱約傳來其他護士壓低的,善意的笑聲。
安瑤怔怔地看著門口。
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宴醫生很好。
她當然知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宴竹有多好。
可那份好,不屬於她了。
傅家別墅。
客廳裏冷冷清清。
沒有了那個女人忙碌的身影,也沒有了她低聲說話的聲音。
傅宸坐在柔軟的地毯上,麵前散落著一堆價格不菲的合金玩具車。
他卻玩得意興闌珊。
小手胡亂地將幾輛車推到一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抬起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看著財經報紙的傅司年。
“爸爸。”
傅宸丟下手裏的玩具,噠噠噠跑到傅司年身邊。
他扯了扯傅司年的褲腿。
傅司年放下報紙,目光落在兒子身上,神色緩和了些許。
“怎麼了?”
傅宸仰著小臉,理直氣壯地要求。
“你快點打電話叫那個女人回來。”
“我想吃她做的雞蛋餅了。”
那個女人做的雞蛋餅,又香又軟,比外麵買的好吃多了。
這幾天柳茵阿姨也給他做過,可味道就是不對。
他才不會承認,是有點想那個女人了。
畢竟,她總是管著他,這不讓,那不許的。
可她不在,好像又缺了點什麼。
傅司年原本緩和的臉色,在聽到那個女人四個字時,瞬間沉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語氣帶著嚴厲。
“傅宸!”
傅宸被他突然變冷的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她是你媽媽。”
“不可以用那個女人稱呼她。”
傅司年盯著兒子,眼神銳利。
傅家的繼承人,不能像外麵那些沒規矩的孩子一樣,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
不管他和安瑤之間如何,她是傅宸母親的事實,不容置喙。
尤其不能讓兒子養成這種輕慢長輩的壞習慣。
“再有下次,我一定懲罰你!”
傅宸最怕的就是爸爸罰他。
不給買新玩具,不準看動畫片,還要關在房間裏反省。
他小臉一白,立刻低下頭,聲音也小了下去,帶著幾分委屈。
“爸爸,我錯了。”
“下次不會了。”
傅司年看著兒子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緊繃的神色略微鬆弛。
但威嚴仍在。
“記住你說的話。”
傅宸見爸爸似乎沒那麼生氣了,膽子又大了起來。
他拉著傅司年的手,輕輕晃了晃,語氣帶著幾分討好。
“那爸爸,你快點給媽媽打電話吧。”
他還是惦記著那口雞蛋餅。
還有,那個女人不在,柳茵阿姨雖然也陪他玩,可總覺得沒以前那麼自在。
傅宸的話並不真心,傅司年忍不住煩躁地揉揉眉心。
這孩子,被寵得越來越不像話。
傅宸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安瑤貼身照顧。
吃穿用度,事無巨細,可以說是做到了盡善盡美。
為什麼傅宸會這麼討厭安瑤呢?
肯定是那個女人自己有問題。
不然怎麼會連親生兒子都處不好關係。
傅司年隻會對安瑤不滿,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拿出手機,找到安瑤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剛一接通,不等對麵說話,傅司年便將手機遞給了傅宸。
“你自己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