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些人都不動,柳輕衣提腳上前。
故意站在吳雅蕁麵前開口。
“今日入宮,當今聖上可是說了,往後隻要我開開心心的。連聖上都不曾挑過我的錯,更不曾說要我學規矩,怎的阿娘還一口一個規矩?”
“到底是阿娘說了算,還是聖上說了算?”
此話一出,嚇得吳雅蕁臉色煞白。
當然是皇上說了算!
可看著她囂張的模樣,吳雅蕁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你那兩位兄長,還有你妹妹,也都是一番好意,你怎的還逼著你爹爹懲罰他三人?”
“如你這般全無手足之情,怎配做相府之女?”
忽地提及此事,反倒被柳輕衣抓住了把柄。
她故意挑釁。
“阿娘既然如此說,那就把我趕出去,說相府並無我這個女兒。敢嗎?”
柳輕衣一臉的不在乎。
吳雅蕁卻是氣的臉色乍青乍白。
太囂張了!
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可偏偏她又不敢將柳輕衣趕出去。
一口氣憋在胸膛內不上不下。
簡直要被這個賤人氣的折壽十年!
“你、你當真是個沒規矩的,這京城之中又有幾個女子敢如此與家中主母說話。不愧是鄉野丫頭,沒規矩。”
就知道咬住沒規矩三個字。
柳輕衣也不讓她。
“是,阿娘說的對,不過女兒沒規矩也比那三個偷女兒東西的賊要好。”
她笑著歎了口氣,陰陽怪氣道:“不過那三人能做出此事,也當真是阿娘教得好,竟然教出三個賊,阿娘真是好本事。”
伴隨著柳輕衣的話,吳雅蕁整張臉近乎猙獰。
垂下的雙手死死地攥著裙邊,指尖恨不能隔著衣裙戳進肉裏。
“你、你真是…”
咬著牙,憋了許久,可還是隻憋出一句:“沒規矩的鄉野丫頭!”
賤人!
要不是不能罵的太臟,她早就破口大罵了。
這話罵的柳輕衣都笑了。
“是,這府中就我一個鄉野丫頭,還有三個賊。”
“你——”
吳雅蕁字字句句都被懟的接不上話。
此刻看著她愈發囂張,氣的當即甩袖離去。
丫鬟婆子也都跟了過去,氣衝衝的離開了。
柳輕衣又衝著那些人背影喊:“阿娘想要什麼,直說啊,日後可莫要派人來偷了!”
一句話險些要將吳雅蕁氣吐血。
但也沒敢回頭再多說一聲。
生怕又讓柳輕衣得逞。
入夜,吳雅蕁便將此事添油加醋的在林相麵前說了一番。
又強行擠出兩滴淚。
哭的好生委屈。
“這丫頭當真是沒規矩,妾身隻是想好好教訓教訓她,怎的她連我也不放在眼裏。可想而知,瑤兒這兩日在她那受了多少委屈。”
“老爺,此事你可不能不管啊。”
說著便趴在林相的胸膛上,低聲抽泣。
林相卻是一臉的不耐煩。
“如今正是千鈞一發之際,當今聖上賞她一個郡主之位,便是想要她這些時日好生玩玩,你何必去招惹她?連我都不敢去惹她,你怎的還沒眼力見往上湊?”
抬手一推,林相著中衣從床榻上起身。
去倒了杯茶水。
“聖上尚且如此哄著她,你還偏要去惹她,到底是她沒規矩,還是你實在太蠢?”
吳雅蕁嫁給林相這些年,還是頭一次被罵蠢。
可細想似是也有道理。
都是將死之人了,她又何必要去招惹那賤人呢!
見林相生氣,吳雅蕁忙從榻上起身,去他身後幫他捏著肩。
“妾身也是知曉三個孩子被罰,實在心疼,這才一時衝動去找她了。老爺也真是的,這肅兒和原兒都被打的皮開肉綻,你也不心疼?”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又怎會不心疼?
可林相卻更生氣。
“肅兒和原兒,也是一雙蠢貨。”
正幫他揉捏著肩的雙手忽地停住。
林相又道:“那些金銀珠寶,等她死了,自是相府的。肅兒和原兒竟還去偷,非要將柳輕衣惹急了才痛快?”
有道理!
那麼多綾羅綢緞何金銀珠寶,柳輕衣不可能在短短數日內用完。
遲早都是相府的!
又何必去要、去拿?
吳雅蕁恍然大悟,放在他肩上的手又接著幫他揉按。
“還是老爺聰慧,往後肅兒和原兒還需得跟老爺好生學學。”
言畢又忽地彎腰,湊到他耳邊低聲問:“何時將柳輕衣送去那裏麵?”
“那裏麵”究竟是何處,二人心知肚明。
林相蹙眉。
“時機未到,此事需得聽國師的。往後你也少打聽此事。”
知道的人多了,反倒不妥。
吳雅蕁癟癟嘴,應了聲是。
不問就不問,反正那死丫頭命不久矣!
到時候那些綾羅綢緞和金銀珠寶,就都是相府的了......
深夜,一抹墨色身影遊走於周府。
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周懷玉的閨房。
仰頭看了眼屋頂,三步並作兩步衝去,腳踩青磚,殘影閃過,一躍而上房頂。
悄無聲息,連樹上的鳥都不曾被驚飛。
飄在空中的孫青琳驚訝的看著她,不禁感歎。
“世間竟還有這般厲害的女子。”
當真是厲害!
柳輕衣掀開一片瓦,將提早寫好的信,用線繞了幾圈,直接往下投去。
隨著細線一圈圈鬆開,信也穩穩地的落在案幾上。
瓦片蓋上,又靜悄悄的離開了。
翌日天亮,丫鬟前來敲門。
“小姐,該起了。”
屋內周懷玉羽睫顫了顫,慢慢睜開眼。
見天都亮了,雙手撐著坐起身。
有氣無力的衝門口應了聲:“進來吧。”
言畢撩開羅帳,穿上鞋子站起身。
見丫鬟推門而入,她又道:“將我那身荔枝紅的雲錦牡丹裙找出來。”
“是。”
打來的水放下,丫鬟忙去找衣裳。
從案幾前路過,她順口提了嘴:“小姐昨日收到信了?”
“信?”
周懷玉顯然還不曾反應過來。
從屏風後麵走出來,看見案幾上的信時也不禁一怔。
可她昨日分明不曾收到過信,這又是從哪來的?
“將那信拿來。”
丫鬟拿著衣裙,順手將信也一並帶去。
繞到屏風後麵伺候周懷玉更衣。
周懷玉將手裏的信打開,在看到信上所寫時,刹那間臉色慘白。
手一抖,當即將信扔到了地上!
倒像是沾了什麼不幹淨的。
整個人都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