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
柳輕衣略有些疑惑。
女子點頭,“是啊,就是今日姑娘在宮裏遇到的那位周懷玉周姑娘,還有…還有相府千金林芳瑤林姑娘。”
說著就低下了頭。
又怯怯的偷看柳輕衣。
“你與林芳瑤雖算不得親姐妹,可你畢竟也是相府的,應當不會幫我吧?”
再怎麼說也是相府的人,縱然是為相府,隻怕也不會幫她。
還沒等柳輕衣開口,女子當即跪了下來。
“要不姑娘就放我離開吧,我自己另想法子,不求姑娘幫我了。”
柳輕衣卻隻是盯著她身上看。
鬼身上所穿,多是臨死之前的衣裳。
此人所穿瞧著倒也是細錦的料子。
至少不是粗布麻衣。
但比著周懷玉和林芳瑤卻是差遠了。
“你叫什麼?”
“孫青琳,是朝中監察禦史孫大人嫡長女。”
孫青琳怯怯抬眼看她。
“我爹爹和我娘這些時日都在找我,我不求別的,也不求他們為我報仇,隻求能投胎轉世,能讓我爹爹和我娘知道我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也好讓他們別再找我了。”
柳輕衣仔細看著麵前之人,桌上的杯子被輕輕轉動。
她十分不解:“你為何不願讓家人為你報仇?”
殺人償命,找人報仇天經地義。
這是柳輕衣自幼就明白的。
但就是沒見過這麼傻的姑娘,竟然不想著報仇。
怪事!
“我爹爹是正八品上的監察禦史,可是周懷玉是戶部尚書的女兒,林芳瑤是林相的女兒,即便不是親生的,可我知道相府上下都寵著林芳瑤。”
“真要是為我報仇,隻怕爹爹和娘不會有好下場。”
官職懸殊過甚,實在是沒辦法報仇。
孫青琳還跪在地上。
反正都已經是鬼了,跪著也不覺得膝蓋疼。
隻是略顯卑微罷了。
“我知道你不會幫我報仇,我也不盼著能報仇,就隻想投胎轉世而已。隻要能將我的屍首打撈上來,讓我入土為安,我便能投胎轉世了。”
“周懷玉和林芳瑤又看不見你,你又如何找人打撈起你的屍首?”
柳輕衣這話反倒是問住了孫青琳。
她又低著頭,不說話。
看的柳輕衣直搖頭。
“你這性子,做鬼也是個軟柿子。”
不敢傷害周懷玉和林芳瑤,還想入土為安。
區區一個鬼,怎麼可能做到這種事?
唯一的辦法就是借助外力。
“知道自己的屍首在哪裏嗎?”
“知道,在西城郊外的一個破院的枯井中。”
孫青琳抬頭。
一臉期待的看著柳輕衣。
“你要把我打撈起來下葬嗎?”
“我不會把你下葬。”
柳輕衣這話剛說出口,孫青琳就肉眼可見的失望。
還以為這人會幫她,原來也是不願意幫她的。
“不過…我會讓周懷玉和林芳瑤把你打撈起來,將你下葬。”
冤有頭債有主。
柳輕衣更願意看到那二人自食惡果。
至少這種牽扯到人命的事情,自是要讓惡人付出代價。
“可是當初就是她二人將我害死,又將讓我扔到枯井之中的,怎麼可能會將我打撈起來下葬呢?”
孫青琳不相信柳輕衣能讓那二人老老實實的聽話。
畢竟那二人的惡毒,她再清楚不過了。
“此事你就不必管了,你隻要跟我說說周懷玉和林芳瑤都對你做了什麼就行。要詳細些,越詳細越好。”
聽柳輕衣口氣如此篤定,孫青琳想了想終是將往事說了出來。
從最初三人相識,到後來那二人知曉她父親的官職後,便肆無忌憚的欺負她。
生氣時便用簪子刺傷她的手臂。
甚至還曾嘗試用燒紅的鐵往她身上燙。
為了高興,曾威脅孫青琳從城東那些乞丐麵前走過。
那些渾身肮臟的乞丐,許久不曾見過女人。
看見她猶如餓狼見了肉,直往上撲。
孫青琳拚了命的跑,但衣袖還是被乞丐抓住,最終硬是撕扯下來一塊布。
等保住貞潔跑到周懷玉和林芳瑤的麵前時,那二人全無半點的心疼,反而都在放聲大笑。
她這些年,分明就是供那二人取樂的玩意兒......
柳輕衣聽了以後,都忍不住感歎。
“你至死都在忍著,就不曾想過反抗?”
至少也該跟那二人拚了才是。
怎的如此軟弱?
“我爹爹就隻是個監察禦史,與那二人的父親天差地別,我、我不敢與她二人起爭執。”
孫青琳簡直窩囊透頂。
聽的柳輕衣都憋了一肚子的火。
原以為林芳瑤對她就夠惡毒了,沒成想對孫青琳更惡毒。
“此事交給我吧,你就不必管了。不過這些時日莫要亂跑,跟著我就是,等屍首下葬你便去投胎轉世。”
說完柳輕衣就站起身,去寫了封信。
墨跡未幹,屋外忽地有人喊:“大小姐,夫人有請。”
得,又來一個找茬的!
柳輕衣打開門走出去。
“去跟她說,本郡主今日入宮乏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還有,若是想要我這的綾羅綢緞和金銀珠寶,就讓她自己來伸手。”
“沒有將我請去又要我東西的道理!”
說完砰的一下關上門。
隻留下院門口的田嬤嬤徹底呆住。
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
就連院子裏的婆子丫鬟也都傻眼了。
這位主兒,是真敢說!
田嬤嬤趕忙離開。
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吳雅蕁就怒氣衝衝的找來。
柳輕衣正倚靠在門框上吃著丫鬟送來的水果。
見她進門,率先開口:“不知阿娘此番前來想要討要什麼?不必繞彎子,直說吧。”
“你你你…你怎麼說話呢?”
吳雅蕁氣的怒指著她,指尖直發抖。
“我好歹也是這府中的正頭大娘子,怎會稀罕你那點東西?反倒是你,全無規矩、不知禮數、也無孝心,今日我倒是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著就衝田嬤嬤遞個眼神。
“掌嘴三十!”
“我看誰敢動本郡主!”
手裏的水果一扔,正砸在田嬤嬤腳麵上。
田嬤嬤疼的抱住腳,“哎喲喂!”
柳輕衣雙手叉腰,氣勢十足。
“我好歹也是當今聖上親封的輕鳶郡主,我看誰敢動?”
搬出郡主的身份,眾人登時都不敢動。
就連吳雅蕁也愣了。
竟然忘了這死丫頭已經是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