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帶到刺客麵前時,刺客隻剩下半條命了。
被綁在典獄司的,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具白骨。
縱使我在理論課上看過諸多視頻與圖片,可當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麵前被剖成這樣,我還是忍不住幹嘔。
刺客流著血淚,口中吐出血沫,陰森森地朝我笑著。
老師說,人體有忍痛能力的極限。每當痛苦達到了一定閾值之後,大腦就會放出信號,讓自己暈死過去,痛苦便不會增加了。
刺客們早就接受過各種極刑的訓練,也體會過最極致的痛苦。
我的優勢在於信息差。
人類最極致的藝術就是酷刑。
古代有古代的酷刑,放眼整個人類文明中,酷刑更是不勝枚舉。
我隻需要用一個古代沒有的刑罰就夠了。
我要了一盆冷水,和一盞辣椒粉。
刺客瞳仁放大,驚恐又惡毒地盯死著我。
我視若無睹,吩咐人開始滴水。
這是世界上公認最「文明」的酷刑,水刑。
刺客無法呼吸,但在神經中樞控製下,他張開大口用力呼吸地吞咽,辣椒水被吸進胃、肺及氣管中。
這是最漫長,也最未知的恐懼。
刺客全身痙攣,我知道,此時此刻,他的肺葉及氣管和支氣管中,已經分泌出了大量的粘稠的分泌液。
「殺了我......殺了我......」
拿來帕子的一瞬,刺客含糊不清地哀求著。
真是冥頑不化。
我沒吭聲,繼續蓋上。
我枯坐了一夜。
次日晨,我拿到了刺客的口供。
秦驚雲親手給我烹了一盞茶。
他說,從此以後,便讓我做他手中的一把刀。
走出典獄司時,外頭日光大好。
伸出手,有金輝從我指縫中泄了出去。
我知道,自己的命運開始有了轉機。
我解決完了典獄司中的麻煩事,便又回了宣茂王府中,乖乖地做我的宋姨娘。
第九個監下囚了。
秦驚雲答應過我,若我替他審出了十位監下囚,他便將我從王府中弄出來,給我登名造戶,從此便是良民了。
隻要我再審出一位囚人,秦驚雲就該兌現他的諾言了。
可我的目標不止於良民。
這隻是個開始。
我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走向權勢的巔峰,再將那些曾折辱過我的惡鬼一個一個全都拖下無間地獄。
我去泡了個熱水澡。
水汽蒸騰,就好像能將我這渾身罪孽全都洗刷了去。
閉上眼,被我折磨的刺客們慘狀猶在眼前。
他們中有的人是為民請願者,有的人是狂徒。
這都與我無關。
我......隻是為了活著。
披上外衫,我又拿了艾草來驅邪。
虧心事做多了,就連我這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也開始信鬼神之說了。
「宋姐姐!」
是謝卿卿。
謝卿卿渾身青紫,一看便是被何蕭給糟蹋了。
她既然嫁進來做妾,那自然是遲早的事。
可她好似渾不在意一般,仍如從前一般嬉戲玩鬧,做派矜貴。
謝卿卿瞧見我一直盯著她的胸口的淤青和吻痕,不遮不掩,反而是大大方方地看著我。
我摸了摸她的發頂,有些憐惜道:「就當被狗咬了。女子的貞潔從來就不在裙衫之下,而在心中。」
她的眼睛亮亮的,歡愉溢於言表。
她牽著我的手,熱切道:「宋姐姐,你懂我的心思!心意相通,何其可貴!從今往後,我便將你視作的親姐姐了,還望宋姐姐莫要嫌棄我!」
她就像一汪澄澈的水。
往裏頭看看,就能看見她的心思。
丟一丟石子,便能得到她的回應。
我莞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