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秦驚雲竟然提前兌現諾言了。
我更沒想到的是,秦驚雲讓我脫身的方式是直接向何蕭要我。
王孫貴胄買賣、贈送通房妾室是常有的事。
隻是,秦驚雲竟在一堆士大夫麵前,大喇喇就讓何蕭賣他一個人情。
何蕭不明所以,但因秦驚雲是京中新貴,又手握重權,想來在眾人麵前也不會提些什麼難辦的事,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誰料秦驚雲沒皮沒臉道:「聽聞宣茂王有十七房妾室,其中宋枝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在床榻之上也算有些生趣,不知宣茂王可願忍痛割愛,秦某願以百金相求。」
不出半日,刑部尚書向宣茂王百金求一妾室的消息便傳遍了京城。
京中有不少好事者,竟編排出了一些纏綿悱惻又讓人臉紅心跳的「秘史」。
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後院中與謝卿卿一起剪梅花。
何蕭發了好大的火。
他派人將謝卿卿給拖了回去,將我扛在肩上,重重地摔在榻上。
他像是蒙受了極大的屈辱,扣住我的手腕,就想要撕破我的裙衫,行不恥之事。
「娼婦!你是何時勾搭上秦驚雲的?嗯?」
「秦驚雲說你在床榻之上有些生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生趣!」
何蕭隨手扯開外袍,便要朝我撲過來。
我一改從前低眉順眼的模樣,嘲諷地看著他:「王爺不敢的。秦驚雲不僅是刑部尚書,更掌管著典獄司,替皇帝辦事,不日青雲直上,而您,不過是虛名王爺罷了。」
「皇帝兄弟的身份,是您的尊榮,更是您的牢籠,終其一生,您都拿不到實權。」
「更何況......秦驚雲......很是中意我,您當真要折辱我之後再送過去嗎?」
我這話說的心裏沒底,但還是強裝鎮定。
我賭對了。
過了許久,何蕭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好......宋枝,你好得很!」
何蕭氣的臉發紫,到底還是沒敢動手,揮了揮手,便遣人將我送到了尚書府。
秦驚雲用八抬大轎把我抬進了尚書府。
他說,他要我做他的正妻。
大婚當日,整個京城都在布粥,萬民同樂。
尚書府張燈結彩,他給我備下了十裏紅妝,足足拉了二十五輛馬車,從街頭排到結尾。
好大的排場。
春桃和秋月也一同被秦驚雲從王府中贖出來了。
這樣恢宏的場麵,把春桃和秋月都看呆了眼。
秋月一臉豔羨地說:「宋姨娘......呸呸呸,我這嘴真該打!主母夫人真是好福氣啊!這樣好的福氣,一定是前世積德行善才有的!」
福氣,又是福氣。
女子的榮辱,都隻能寄托與找男人的「福氣」麼?
大紅燈籠實在晃眼,賓客們推杯換盞,前庭絲竹聲不絕於耳。
我端坐在喜床上,心中卻在想著,此時此刻,謝卿卿又在遭受怎樣的折磨呢?
噠噠噠。
是秦驚雲來了。
春桃和秋月捂嘴笑笑,然後退了出去。
秦驚雲滿身酒氣,從容不迫地替我掀開蓋頭。
紅燭搖曳,暖帳生香。
秦驚雲不言不語,隻是盯著我笑。
他生了一雙丹鳳眼,看著輕佻又貴氣。
「秦尚書何苦屈尊娶我?」
「本官對你有情。」
這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秦驚雲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替我將滿頭珠翠取下。
他指節分明,有一下沒一下地替我順著青絲。
待那些贅餘都被取下,他從腰間取下短刀,隨手一揮,劍氣便滅了燭火。
大婚之夜竟佩刀,此人戒心太甚。
窗外,清輝泄進了房中。
借著清皎月光,秦驚雲在我耳畔低語。
「夫人莫要忘了,十個囚人,還差一個呢。」
他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垂,酥酥麻麻化開。
我渾身戰栗:「任憑大人差遣。」
「太子太傅,謝尚仁。」
我心頭一緊。
謝尚仁,是謝卿卿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