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革命形勢不斷高漲、北伐勝利進軍之時,周恩來離開大革命的中心廣州,來到國際大都市上海。他被安排在中共中央組織部工作,不久又擔任中共江浙區委軍事委員會書記,受命組織和指揮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
上海是當時遠東最大的工業城市,擁有百萬工人。當時控製上海的是“五省聯軍”總司令北洋軍閥孫傳芳,但帝國主義列強國家在那裏占有租界,在租界內居住的人不受中國政府法律管轄,成了名副其實的“國中之國”。他們通過租界向中國各個領域滲透,進行政治控製和經濟掠奪。
作為全國產業工人最集中的上海,那裏的工人遭受資本家的剝削和軍閥的壓迫更為殘酷,因此革命要求迫切,革命態度堅決,特別是受五卅運動的戰鬥洗禮和北伐軍節節勝利的鼓舞,他們個個鬥誌昂揚,人人躍躍欲試。不過,前兩次武裝起義由於敵我力量懸殊等原因,均未成功。
一九二七年早春,北伐軍進抵上海近郊龍華時,上海隻剩下孫傳芳所屬畢庶澄部三千人,反動警察二千人,且兵力不強,軍心不穩。周恩來認為起義時機成熟了,經研究決定,他擔任起義的軍委領導,起義總部設在閘北區寶山路橫浜橋南的商務印書館職工醫院內,起義的口號是“武裝暴動響應北伐軍!”“一切政權歸市民代表大會!”
三月二十一日十二時正,停泊在黃浦江上的輪船和工廠的汽笛同時長鳴,上海八十萬人停止了工作或學習:工人罷工,商家罷市,學生罷課。大約一小時後,幾千名武裝起來的工人糾察隊分別向閘北、南市、浦東、吳淞、滬東、虹口、滬西等北洋軍閥部隊的據點發起攻擊。全市槍聲大作,彈飛如雨,工人們再一次勇猛地撲向代表著舊世界的“國家機器”。
在罷工總指揮部,身穿布棉袍、頭戴鴨舌帽、脖子上係著灰毛巾的周恩來麵對地圖,同趙世炎邊商量邊決定,聽取報告,指導行動。精力充沛的周恩來思考問題周詳縝密,處理事情果斷堅決,令每個工人指戰員都感到總指揮的頭腦裏有永遠用不完的智慧,身上有永遠使不盡的力量。
在以周恩來為首的上海第三次起義指揮部的領導下,工人們硬是用棍棒、鐵釺、石塊、菜刀和少量的槍支,攻下了一個又一個警察署,嚇得魂飛魄散的警察紛紛舉起白毛巾,投降保命。
最為驚心動魄的戰鬥在南市區。由法商電車公司的工人組成的糾察隊有一百多名隊員,隻擁有五支手槍,能打出子彈的好槍隻有四支。但他們靠機智和勇敢,僅用四十把斧頭就一舉奪取了警察署。隨後,又選出五名糾察隊員迂回進入敵兵營,一邊舉起手榴彈,一邊高喊繳槍不殺。三百多個全副武裝的敵人竟被嚇得手足無措,紛紛繳械投降。糾察隊一下子奪得一百多條步槍和二十多挺機槍,全部解決了南市區的戰鬥。
下午,孫傳芳派出五百多個反動軍人乘火車增援畢庶澄。周恩來得到情報後馬上命令:“決不能讓他們衝過我們的火力線!”隨即要求工人將鐵軌上的螺絲釘卸掉,就地埋伏。當敵軍列車顛覆出軌、車翻人傷後,埋伏在鐵路兩側的工人糾察隊立即猛烈射擊。到第二天中午,除少數敵人逃走外,大部被俘,從而解除了工人糾察隊腹背受敵的危險。
此時,上海幾個區都已結束戰鬥,惟有閘北戰鬥還相當激烈,周恩來冒著槍林彈雨親自下到街頭火線指揮。當工人糾察隊看到周恩來進到第一道工事,子彈在他身邊呼嘯橫飛時,都勸道:“這裏太危險,請總指揮趕快離開。”
周恩來卻堅持留下:“沒關係,我喜歡危險。你們不是同樣很危險嗎?”
根據戰場觀察和各方情報,周恩來立即調整兵力部署,組織精幹兵力先對北站敵人嚴密防守,再集中優勢兵力攻打天通庵火車站的殘敵。由於靈活運用了各個擊破戰術,經過一晝夜的激戰,殘敵已無鬥誌,紛紛舉起了白旗,畢庶澄帶著部分白俄雇傭軍狼狽地逃入了租界。這時上海北站大廈上飄起了紅旗,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裝起義取得了完全的勝利。
然而,正當上海工人階級沉浸在勝利歡樂的時候,反動派的陰謀活動卻在悄悄的加緊進行。竊取北伐戰爭勝利果實的蔣介石已開始磨刀霍霍了,他決定在取得上海、南京後實行“清黨”。
三月二十六日,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的硝煙剛剛散盡,蔣介石便乘楚同號軍艦從蕪湖趕到上海。蔣介石在高昌廟碼頭一下軍艦,便被帝國主義者用汽車接到徐家彙法租界祁齊路交涉局,租界的政事處長、帝國主義派往中國的大特務吉文斯隆重地接待了他。
吉文斯遞給蔣介石一張特別通行證,麵帶微笑說:“蔣總司令,我們特許您帶著衛兵自由出入租界。”
蔣介石不勝感激地說:“國民革命是列強各國的好朋友,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利益,維持租界的現狀。請你們放心,在上海決不會出現用武力收回租界的事件。”
第二天晚上,上海總商會會長虞洽卿等三十個商聯代表約見蔣介石,表示要替蔣介石籌措軍餉。蔣介石含笑點頭:“本人亦抱維持資本家主張。此次革命成功,商界暗中助力,大非淺鮮,此後仍以協助為期。”
代表們拱手作揖:“一定,一定!”
於是乎他們開始掏腰包:銀行公會出二百萬元;錢業公會出一百萬元……
蔣介石有了錢,急電黃紹竤、李濟深速來上海,一些軍政要員也相繼來滬。一時間,在上海形成了一個反動勢力的司令部,密謀決定用暴力手段“清除共產黨”,從而完成對共產黨發動突然襲擊的準備。
中共方麵的高級會議也在緊急地進行著。周恩來嘴角起了燎泡,他不抽煙,也弄來一顆含著,嗆得直咳嗽。他談到了蔣介石的那個反革命司令部:“參謀部是五老會議:張靜江是主席,吳稚暉是小醜,李石曾是花旦,蔡元培是學究,戴季陶是軍師。大將是四大金剛:白崇禧、李濟深、黃紹竤、何應欽。”
羅亦農呼籲:“我們現在要讓民眾知道,蔣介石實為反革命,說北伐軍、國民政府好,而蔣不好,再將蔣之罪狀公之於眾。”
從醫院出來的陳獨秀仍然麵帶倦容,心緒也更加憂鬱:“上海的軍隊恐怕都是右派,將來工人力量很難再與他們聯合。”
周恩來說:“進駐閘北的東路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薛嶽比較左傾。他招兵時,工人,C.Y.(共青團),C.P.(共產黨)都可以去參加。”
“那我們就設法留住薛嶽的軍隊。”陳獨秀重視這一情況,“這次繳獲的軍械,可送一部分子彈給薛嶽,一部分自己保藏……”
“蔣介石以東路軍總指揮辦公廳的名義,下令上海市民政府自動取消。”周恩來說,“他想通過你來摸中共的底,可我要去見他時,他又躲著不見。估計,他已有對付我們的預案。”
周恩來看看陳獨秀沒有什麼反映,又說:“我推測老蔣可能要借擾亂治安等名目,對黨部挑撥錯處。他們對付武漢及解決上海隻有憑武力,對付民眾隻有像江西一樣雇傭流氓。我的意見表麵上還要緩和,自己好做準備。可以利用黃埔同學聯歡會,歡迎蔣校長,一致擁護革命的校長,這樣蔣當然不敢說反革命的話。即或不然,打起來影響也好。老蔣是否還要去見見?”
陳獨秀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道:“市政府,我們要抓住。但蔣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我們還不清楚,你還是設法見見他,盡管我們對他提的五點是不滿意的,但並沒有打倒他的意思。”
通過四處打聽,周恩來終於在陳潔如的寓所找到了蔣介石。
原來蔣介石到上海後,在宋宅與宋老太太和宋靄齡一起吃了晚飯。到九點多鐘,宋美齡才從外麵回來。蔣介石跟著她上了樓,將近十一點才興辭下樓。之後,他把隨從人員留在宋宅,自己帶著衛隊長宓熙和兩個衛士到邁爾西愛路去會陳潔如。
周恩來被陳潔如帶到客廳,蔣介石起身禮迎。但坐下後他的話就不多了,大部分時間是周恩來在講。當講到國共應該繼續合作時,蔣介石把眼一睜說:“有人說我蔣某不再信任共產黨了,甚至將禁止共黨分子納入國民黨。事實上,我本來就不支持你們。去年我在黃埔軍校說過,我僅曾邀請其他較小的革命組織與我們攜手合作,其條件是,我必須保留權力,對任何超越範圍、意圖危害國民革命大業的團體要予以取締,上海工人糾察隊也在取締之列。”
“上海工人糾察隊又不是軍隊,那是工人的群眾組織,旨在自衛,不應幹涉其行動。”周恩來強調說。
蔣介石又換了一種說法:“不取締也可以,但必須劃歸我指揮。”
周恩來不能答應:“國民革命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共產黨的努力,蘇聯顧問的幫助,尤其像鮑羅廷這樣的……”
“娘希匹!”不提鮑羅廷還好,一提鮑羅廷,蔣介石像觸電似的從椅子上暴跳起來,“漢口全是老鮑搞的鬼,老鮑不走,一切都不會消停,鮑羅廷應該滾回他老家去!”
“不能這樣說。在我們周圍有許多外國勢力,哪一個肯伸出手來幫我們一把!”
“哼,不幫助沒有關係,但不能壓迫我們。他老鮑比英國、日本壓迫我還厲害!”
“我希望你能公開表示一下對我黨,或者說對武漢政府表示一下善意。”
“那不可能。如果你們停止攻擊我,尚可商量。我對你們現在的做法是不滿意的,你們完全憑主觀,其實客觀情況並非如此。不過我可以見見你們的仲甫先生。”
蔣介石平靜下來,坐回椅子上,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周恩來企圖從另一麵來說服蔣介石:“我看你這一段好像比較消極……”
蔣介石的眸子閃回客廳中間,大動肝火地說:“從前我是感覺疲勞,很想休息。可現在這麼多人聯合起來反對我,我決不下台!一定要幹,幹到底!當然我不是過問黨的事、政治上的事,這些我都可以都不管,但軍事我一定要管!”
蔣介石看到上海的工人運動蓬勃發展,於是決定政變計劃先從上海開刀。四月十一日,蔣介石密令:已克複的各省,一致實行清黨。
當天晚上,盤踞上海的三大黑社會頭子之一、青洪幫頭目杜月笙邀請上海總工會委員長汪壽華赴宴。總工會負責人李泊之考慮到時局緊張,而且已得到流氓要來繳械的消息,感覺這有點像“魯肅宴關公”,因此勸汪壽華不要去法租界赴約。汪壽華思忖後說:“我過去和青洪幫打過交道,他們還算講義氣,去了或許可以把話談開,不去反而叫人恥笑。”
為了慎重起見,李泊之在宴會附近處等了兩小時,一直不見汪壽華出來,懷疑可能出事了。
果然,四月十二日淩晨,停泊在高昌廟的軍艦發出了信號,一陣刺耳的槍聲在遠處響起,緊接著槍炮聲、棍棒聲、叫喊聲打破了晨寂。在租界內早已做好準備的身穿藍色長褲、臂纏藍底黑“工”字袖標、身挎盒子槍的流氓打手分頭衝出,在閘北、南市、滬西等地會同反動軍隊一起進行了大屠殺,霎時上海變成一片血海。
正當工人糾察隊向流氓還擊時,二十六軍開到了。他們先將冒充工人的流氓繳械,有的還用繩索捆綁。工人糾察隊看到這種情形,對二十六軍不再有戒心,遂打開大門將他們迎入。誰知他們一進門就架起機槍,領隊的軍官翻臉說:“他們的槍械已經繳了,你們的槍械也應繳下才好。”
在反動派動手的前夜,二十六軍第二師師長斯烈以欺騙的手段邀請周恩來到師部議事。周恩來一到二師師部,就被他們拖住不讓離開,同時對工人糾察隊下了手。
羅亦農得知周恩來被扣的消息後,立刻通知同二十六軍黨代表趙舒熟識的共產黨員黃澄鏡營救。黃澄鏡到了二師師部,隻見房間裏的桌椅已被打翻,茶杯、花瓶散碎一地。
周恩來對斯烈怒發衝冠:“你還是總理的信徒呢!你們公然背叛革命的三民主義和三大政策,反對共產黨,反對人民,這樣做是沒有好下場的!”
理屈詞窮的斯烈低首喃喃:“沒辦法,我也是奉命行事。”
經過趙舒同斯烈個別談話,斯烈開始轉變態度,向周恩來表示:“事情已經過去了,請您來談談,並無其他意思,誤會,誤會!”
周恩來氣憤至極,不再搭理他,轉身同黃澄鏡一起坐上汽車,衝過重重關口,回到北四川路東四卡子橋附近羅亦農的辦公室。
外麵腥風血雨、人頭落地,蔣介石卻顯出少有的閑情逸致。他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搖椅裏來回晃蕩,似乎在篩選自己的想法。突然他伸手從辦公桌上拿起各地送來的清黨報告,在被捕的共產黨名單中尋找那些知名人士,可是還有一百多人不見蹤影。於是又簽發一張通輯令,通輯名單以鮑羅廷為首,以及陳獨秀、譚平山、林伯渠、毛澤東、周恩來、鄧穎超、郭沫若、張國燾、顧順章、王根英、鄧演達等一百九十七人。
他手裏捏著名單,對特務隊長訓斥道:“上海已被我們徹底控製,但共黨要人隻抓住汪壽華。陳延年呢?他的老子陳獨秀呢?還有周恩來、顧順章呢?他們逃不出上海,你們可同杜老板聯係,可以出鈔票懸賞。上海丟一個皮夾子都能找到,這些人還能找不到?他們又不是七十二變的孫悟空!”
特務隊長小心翼翼地問:“每個人出多少錢?”
“這個事還要問我?你們自己去定。”
於是,他們開出了二萬五千元的重金懸賞捉拿周恩來。
四月十三日上午,麵對蔣介石的血腥鎮壓,英勇無畏的上海群眾十萬人在閘北青雲路廣場集會。會後,整隊赴寶山路二十六軍二師師部請願,要求立即釋放被拘工友,交還糾察隊槍械。遊行隊伍長達兩裏路,周恩來和趙世炎也在隊列之中。當隊伍行進到寶山路三德裏附近時,埋伏於裏弄的二十六軍士兵突然向群眾開槍,接著又用機槍掃射。因路麵擁擠,不到一刻鐘,便有上百人倒下,傷者不計其數。
當時大雨滂沱,寶山路上,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在混亂中,周恩來躲開機槍的掃射,搭上一輛工人師傅的便車,朝上海縣方向隱蔽。天已經黑了,周恩來乘著夜色向七寶鎮走去。剛進鎮子,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炸彈爆炸似的一聲大響:“幹什麼的?”
“路過的,來做點生意。”
“聽你口音不是本地的。走,到司令部去!”說完便不由分說的抓住周恩來不放。
周恩來被帶到司令部時,已是夜深人靜。他和一名長官打了個照麵,雙方都吃了一驚。那位長官讓士兵退下,再次走近周恩來,端詳一番,低聲問:“你是周主任吧?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抬眼的工夫,周恩來也認出對方是李宗仁桂係的核心將領潘宜之,他倆是在廣州參加國民黨二全大會時認識的。潘宜之係湖北人,保定軍校三期畢業,與白祟禧同學,早年曾任孫中山侍從秘書,北伐期間在蔣介石的司令部裏當秘書,這次隨白崇禧一起到了上海。
潘宜之看看表:“趁夜深沒有人看見,趕緊離開這裏,離開上海。”
周恩來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潘宜之,然後簡捷地說:“我會記住你的,後會有期!”
周恩來沒有離開上海,第二天他轉移到吳淞徐家宅附近的一個閣樓上繼續工作。這裏離市區較遠,偏僻荒涼,巷子狹小,房屋破舊,周圍大多是工人宿舍,不易暴露目標。
剛剛安頓好,國民革命軍總政副主任郭沫若秘密來訪。郭沫若氣憤地談到蔣介石在九江、安慶叛變革命的罪行。接著又焦急地對周恩來說:“現在,上海局勢嚴重,劊子手殺人不眨眼,你趕緊離開這裏吧!”
周恩來想了一下說:“不,現在還不能走,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五月一日,天天不忘看報的周恩來拿起一份《申報》,突然眼前一亮,原來報上登了一則尋人啟示:“伍豪鑒:你久已不要你的妻子。現在,我帶她到上海找你。你見報後速到ⅹⅹ路ⅹⅹ旅館來。嶽母振德。”
原來“四一二”事變的第三天,廣州發生了“四一五”清黨事件,周恩來曾經住過的廣東區委軍委機關被查抄,住在那裏的麻植、穆濟世、朱凱三均被捕殺,幸虧鄧穎超因難產住在醫院裏,躲過了敵人的搜捕。醫院裏的醫生出於對革命的同情,把鄧穎超送上了開往上海的輪船。
周恩來立即派人把鄧穎超接到一個醫院裏。得知孩子已經夭折,又為接連失去兩個兒子而悲痛。鄧穎超懷的第一胎也是個男孩,因當時婚後不久,她剛調到廣州,任務又重,為了不拖累她和丈夫的工作,就服用中藥墮了胎。沒想到湯藥喝進不久,就痛得她滿床打滾,流血不止。周恩來聞訊趕回,找醫生急救,鄧穎超才得以脫險。
送走醫生,周恩來陡然發怒:“怎麼這樣輕率,不負責任?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商量一下再定?人命關天的事,豈能當兒戲?”
“我擔心有孩子牽扯精力,耽誤工作。”
“有孩子是兩個人的事嘛!不要孩子,應該征求我的意見,怎麼能自作主張,隨便墮胎呢?革命者的孩子也該有生存的權利,孩子沒有罪嘛……”
不久,鄧穎超身體康複,又有了身孕。她心裏洋溢著幸福和甜蜜之情,決心讓恩來滿足當父親的願望。沒想到這一次遇到了難產,孩子又沒有保住。而且更為痛心的是,他們以後不可能再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