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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彭德懷鏖戰高虎堖 蔣介石夜上紫金山

第一回 彭德懷鏖戰高虎堖蔣介石夜上紫金山

卻說一九三三年九月,蔣介石製定好了第五次“圍剿”中央紅軍的計劃後,心情格外舒暢,他覺得這個“圍剿”計劃,中央紅軍就是長上翅膀也難飛出於都、瑞金。今天,他要把這個“圍剿”計劃下達給各路將領們。此時,南昌行營的長方形會議室中,國民黨各路諸侯正坐在會議桌兩邊高談闊論,等候蔣介石出來布置作戰任務。

一聲“蔣委員長到”,眾將領們迅速起立。蔣介石進會議室後,脫下軍帽和披風,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坐在背後掛有“圍剿”紅軍作戰地圖的一方。他環視了一下分坐兩邊的眾將領後,從容不迫地說:各位,近年來,各地據點的紅軍在國軍的強大攻勢下,紛紛逃竄。鄂豫皖徐向前、陳昌浩殘部已經西竄川陝邊界,湘鄂西賀龍、任弼時殘部已流竄至湘、鄂、川邊界。眼下朱毛首腦機關及主力,已被我壓縮在瑞金周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正是我消滅他們的大好時機。

眾將領們交頭接耳,互相點頭,喜形於色。

蔣介石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嚴肅地說:為穩操勝券,徹底消滅瑞金之紅軍,我此次調集了五十萬軍隊,分北路、南路、西路三麵合圍瑞金。下麵,我宣布進剿命令。他抬眼看了一下大家,一字一句地說:顧祝同、蔣鼎文二人,為北路軍正副總司令,蔣鼎文為前線總指揮,率所部三路軍,向廣昌方向築壘推進,尋求與紅軍主力作戰。陳濟棠為南路軍總司令,指揮粵軍形成防線,防止紅軍向南逃竄。你部要逐步向筠門嶺、會昌地區推進,協同北路軍作戰。何鍵為西路軍總司令,指揮湘軍“圍剿”湘贛、湘鄂紅軍根據地,並相機東進,防止紅軍向贛江以西逃竄。蔡廷鍇率所部十九路軍扼守閩西和閩西以北地區,防止紅軍向東逃竄。同時配合北路軍的第二路軍,防止紅軍向贛東北方向逃竄。

部署完畢後,蔣介石想到以往“圍剿”紅軍的接連失利,對大家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特別強調說:毛澤東十分狡詐,各位要格外小心。要以守為攻,乘機進剿,運用合圍之法,兼用機動之師,遠探密壘,薄守厚援,層層鞏固,節節進逼,對峙則守,得隙則攻的辦法,全殲紅軍,畢其功於一役。諸位要精誠團結,會師贛南,報效黨國,實現三個月全殲紅軍的計劃。

眾將齊聲回答道:謹聽委座訓示。

蔣介石滿意地點了點頭。隨之把眼光投向了蔡廷鍇,他知道,蔡廷鍇對他懷有異心,表麵上擁護他,暗地裏卻不服從指揮。心知肚明的蔡廷鍇,裝聾賣傻,視而不見。蔣介石有些無可奈何地宣布了散會。

卻說蔣介石第五次“圍剿”中央紅軍的消息,很快就被瑞金的中共中央知道了。這天,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之策。軍委指揮部裏,秦邦憲、李德、周恩來等人神色凝重,都在為蔣介石的五十萬大軍“圍剿”感到頭痛。

軍委主席朱德第一個發言,他說:中央紅軍麵臨著六倍於我的強敵圍攻,我認為應該采用毛澤東同誌前四次反“圍剿”的經驗。前天毛澤東向我建議,主動放棄黎川,誘敵深入到建寧、泰寧地區,然後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戰中消滅敵人。毛澤東的這個戰略戰術,完全有可能打退蔣介石的第五次“圍剿”。

一提起毛澤東,臨時中央負責人秦邦憲就來氣了,他操著濃濃的無錫口音說:毛澤東不是戰神,偶爾打幾次勝仗不足為奇。共產國際派來的顧問李德同誌才是軍事專家,我們應該聽聽他的。秦邦憲自一九三二年帶著他的臨時中央到達瑞金以來,一直排斥毛澤東在紅軍中的領導地位。現在,朱德重提已被削去兵權的毛澤東,怎能不令他生氣?

李德通過翻譯伍修權說:毛澤東的那一套戰術不行。遊擊戰隻是小打小鬧,成不了大氣候。我們應該有打大仗的勇氣,與敵人打陣地戰,打殲滅戰,把敵人消滅在根據地之外。決不讓敵人蹂躪一寸蘇區土地。

朱德反駁說:李德同誌,你那一套戰術在中國是行不通的,你不要拿紅軍的生命開玩笑啊!

李德仗著有秦邦憲撐腰,更兼自己是共產國際派來的顧問,哪裏把朱德放在眼裏,他惱怒地說:朱,別忘了,怎麼打,我說了算,你不要指手畫腳。我們就是要打堡壘戰。

周恩來本想幫朱德說幾句公道話,但礙於秦邦憲是臨時中央負責人,便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

朱德見秦邦憲、李德專橫至極,覺得話不投機,再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便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李德,本名奧托·布勞恩,德國共產黨黨員。一九〇〇年九月生於德國慕尼黑郊區的伊斯瑪寧。一九一三年進入師範學院。一九二一年在德共中央情報局工作,期間讀了大量軍事著作。一九二九年春到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一九三二年春,離開莫斯科來到中國上海。一九三三年初到中央根據地瑞金。李德雖然是軍事科班出身,但他不了解中國的實際情況,隻會搬用蘇聯紅軍正規戰爭的經驗。一九三三年四月中旬,他指揮的廣昌保衛戰,致使紅軍丟城失地、人馬損失慘重,中央蘇區的北大門被攻破。麵對失敗,他沒有深刻反省自己,反而怪紅軍沒有打硬仗的作風。廣昌戰役後,中央蘇區越來越小,而國民黨軍卻步步向中央蘇區逼進。沒過幾天,戰線被擠壓到了廣昌以南三十公裏的高虎堖、貫橋鎮一帶。蔣軍的飛機協助地麵部隊進攻,不斷襲擾紅軍陣地,紅軍隻能按照他的命令全力組織抵抗。時間進入夏季後,雨水不斷,山水橫流,紅軍的陣地防禦顯得更加困難。

卻說負責頭陂以南、石城以北廣大地區的防守任務的彭德懷,最近幾天來,他覺得仗越打越窩囊,心情很壞。今天仍然下著大雨,彭德懷不顧雨淋,光著頭走出指揮部,帶著警衛到各軍事要點檢查防禦情況。

紅五師部署在紅五軍團和紅四師之間,紅十三團參加廣昌戰役後,撤退到貫橋一帶休整,並負責貫橋鎮東側的高虎堖和王土寨的防守任務。貫橋鎮是國民黨軍從廣昌去石城的必經之地。紅十三團的東麵是紅四師的防區,貫橋鎮以西,由紅五軍團負責防衛。在這樣廣闊的戰線上,紅三軍團與國民黨左縱隊第四、第八十九、第七十九、第六十七師四個師打陣地戰,這種打法對彭德懷來說,還是頭一次。

一身雨水的彭德懷跨進紅十三團的指揮所,團長王鎮和政委蘇振華見了,急忙迎上去說:彭軍團長,看你的衣服都濕透了,快換換衣服吧!

彭德懷用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坐到凳子上,望著對方:換什麼衣服!先說說你們團的情況吧!

王鎮忙說:十三團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部隊全部進入了陣地。隻是這兩天雨下得太大,有些工事被衝毀了,戰士們正在搶修。

彭德懷問:戰士們的情緒怎麼樣?

蘇振華答道:雖然敵我力量懸殊,但戰士們的士氣很高!

彭德懷朝門外看了看說:現在雨也停了,走,我們一起到前沿陣地去看看吧。其實,這時雨仍然在下,隻是比剛才小了一些。

蘇振華和王鎮看到彭德懷不顧雨淋,親臨前線,非常感動,他把拿在手中的鬥笠扔在指揮所,與彭德懷一起消失在雨幕中。

高虎堖和王土寨是並列在貫橋鎮東麵的兩座山頭。從這裏向南到瑞金都是大山。這兩座山峰,緊挨著國民黨軍南進的通道。蒙蒙細雨中,站在高虎堖山頂眺望附近陣地,廣石公路像白色的絲帶順著一條小河蜿蜒伸展。近處,透過鬆林間隙,可以看見戰士們正在雨中修築加固工事。

蘇振華說:因為工具少,任務緊迫,戰士們隻能晝夜接著幹。

彭德懷點了點頭,表示滿意。接著強調說:高虎堖地勢險要,是構成整個防禦地帶的重要組成部分,敵人一定會拚死爭奪的。我們要利用這個有利地形,居高臨下,打敵人一個下馬威。

王鎮和蘇振華立即表態:好。我們按照軍團長的指示,馬上執行。

彭德懷是個不喜歡下級唯唯諾諾的人,關鍵時刻總愛聽到不同意見。他見王、蘇二人唯命是從,心裏有點不高興。便不無責怪地說:你們二人是怎樣當團領導的?難道你們一點意見就沒有?這樣不好。你們應該自己考慮出更好的作戰方案。仗是靠你們來打的。

王鎮說:軍團長已經部署得非常全麵了,我們的確提不出什麼好的意見來。

彭德懷開門見山地問:那好,部隊準備怎麼部署?

王鎮團長說:我們計劃三營守高虎堖,山頂的製高點由十一連來守。二營防守高虎堖西邊的王土寨。一營作為團的預備隊,放在高虎堖三營的後方。這個部署不知行不行?

彭德懷說:你說行就行,不要問我了。這個團的團長是你,而不是我。彭德懷說完後向另一個山頭的防禦陣地走去。這時他又回頭補充說:工事還要加厚,要準備打硬仗。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彭德懷走後,王鎮立即命令部隊加厚工事,在原來的工事上又加蓋了兩層粗木頭。除在前沿陣地埋了許多地雷外,又到山上砍來許多竹子,削成一根根七八厘米長的竹釘,放在鍋裏炒幹後,釘在木板上,然後把這些竹釘板鋪在外溝的前麵,上麵撒上亂草和泥土,作為蒺藜陣,阻止敵人進攻。

這天,天剛拂曉,十多架敵機飛到了紅十三團陣地的上空,瞬間,雨點般的炸彈從天而降,陣地上頓時掀起了衝天的煙塵,大地被震得搖搖晃晃。第一批飛走了不久,接著又飛來了一批。隨後,地麵上的炮擊展開了,暴雨般的炮彈幾乎把整個山頭給抬起來了。麵對敵人重武器如此打擊,紅軍毫無還手之力。持續兩個多小時的轟炸,高虎堖以及附近陣地,籠罩在一片煙火之中。

硝煙遮住了早已升出地平線的太陽,大地黯然無光。

敵人攻擊前的炮火打得這樣密集,這樣猛烈,這是國共開戰以來少見的。而無重武器的紅軍指戰員,隻能蹲在工事中被動挨打。王鎮團長焦急地在工事裏走來走去,把拳頭捏得格格響,不時地嘀咕說:把部隊擺在這裏挨揍,這是打的哪門子仗呀!

工事後麵一片沉寂。戰士們緊握著槍和手榴彈,頭上身上滿是灰土,臉色和灰一樣慘白,可他們一個個嚴陣以待,一雙雙眼睛憤怒地注視著敵方,緊靠著工事嚴陣以待。

炮擊了兩個多小時後,敵步兵開始發起進攻了。王鎮抽出手槍說:敵人開始進攻了,大家馬上進入射擊位置,準備戰鬥。

戰士們如同猛虎下山,進入陣地,他們拂去身上的泥土,吹了吹槍上準星的灰塵,瞄準著前方。

王鎮站在團部指揮所裏,發現高虎堖陣前的敵人非常密集,估計有兩個師的兵力,僅王土寨前麵約有一個師的兵力。看來敵人想占領高虎堖這個製高點。衝在最前麵的是法西斯藍衣社分子,他們歪戴草帽,腰束皮帶,手提二十響,搖搖擺擺地向山上爬,後麵跟著潮水般的步兵,十多公裏的山坡變成黑糊糊的一片。而紅軍的陣地,是一座沉靜的大山。

敵軍以為,紅軍陣地上的沉靜,是被剛才兩個小時的炮火摧毀了,他們吼叫著,爭先恐後地向山上蠕動。

敵人很快地進入了紅軍的射擊範圍。這時,王鎮大聲道:打。隨著王鎮的一聲命令,輕機槍、迫擊炮頃刻之間響了起來。衝在前麵的敵人在彈雨中成排倒下。敵人還是很猖狂的,他們前麵的倒下了,後麵的又跟著向山上爬。衝在前麵的藍衣社隊員,已經踏上了紅軍的竹釘板,發出了陣陣慘叫。剛才囂張的衝殺聲立即變成了淒厲的嚎叫聲。雖然來勢凶猛,卻再難前進半步。

就在藍衣社隊員發出陣陣慘叫時,突然響起了轟轟轟的地雷爆炸聲。原來敵軍在外溝前三十多米的地方,踏上了地雷。地雷炸得他們鬼哭狼嚎。那些沒有被釘死、射死、炸死的敵人,頓時掉頭往回逃跑。

敵人的第一次猖狂進攻,終於丟下數不清的屍體而以失敗告終。

敵軍因初戰失利,炮火又開始向紅軍一線工事轟擊。飛機帶著驚人的怪叫聲,俯衝投彈。濃密的硝煙像黃色的布幕,懸掛在低空。

紅軍指戰員連忙撤入堡壘中躲避。團長王鎮焦急地走來走去,他喊道:敵人是發瘋了!哪有這種打法,前麵在衝鋒,炮彈還不停地打。愛兵如子的王鎮,看到許多戰士倒在敵人的炮火中,心裏堵得慌。

這時,接二連三的報告送到了團指揮部:

一營隻剩下九十多人。

二營已傷亡過半,急需彈藥。

三營韋營長犧牲了。

王鎮聽了,氣得把拳頭砸在土牆上:唉!打這個倒黴的陣地防禦戰,人都打掉了一半!說著,他叫通訊員與一營聯係,馬上清理部隊,盡量疏散,修補工事,防備敵人再次炮擊。

這時,通訊員報告說:團長,彭軍團長的電話。

王鎮接過聽筒,裏邊傳來了彭德懷的聲音:王團長,你們打得很好!知道嗎?在你們麵前,是國民黨的精銳部隊。你們給了敵人一個下馬威!

王鎮說:部隊傷亡很大,但戰士們的士氣未減。彭軍團長,請給我們補充些彈藥吧!

彭德懷說:好,我馬上派人送去。

王鎮對話筒裏喊了一聲:彭軍團長,我們一定能守住陣地!然後直接對身邊的通訊主任說:你馬上去代理三營營長。

敵人又開始了新一輪衝鋒,這次衝鋒比前次的兵力更多。亂糟糟的隊伍,害怕紅軍強大的火力,都不敢衝在前頭。

當這些怕死的國民黨兵進入紅軍機槍射程之內時,王鎮一聲開火,機槍、手榴彈頓時像雨點般傾瀉在敵軍陣中,敵軍頓時倒下了一大片。紅軍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傷亡越來越大,陣地散發著血腥味……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敵軍又進攻了一次。不過這次進攻毫無戰鬥力。盡管槍炮打得熱鬧,但國民黨士兵一聽到他們前沿陣地上被遺棄傷員的慘叫聲,馬上蹲在地上不敢前進,有的甚至往後逃跑。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戰鬥終於完全停止了。敵軍在陣地上丟下大批屍體,都狼狽地撤退了。

苦戰一天的紅軍撤下了陣地,彭德懷和楊尚昆站在高虎堖後山麓,迎接英勇的指戰員們。

臉上布滿泥土和血跡的戰士們從彭德懷麵前走過時,他清晰地看見有些戰士的眉毛和頭發都燒焦了,有些戰士用布片包紮著傷口。一天的激烈戰鬥,戰士們還沒有顧得上吃一口飯,喝一口水,疲勞饑餓,加上流血,一個個都顯得蒼白而瘦削。彭德懷與戰士們一一握手,他顯得很激動,尤其是看到這些雖然過度疲勞,卻仍然挺胸昂首的戰士們。

這時,紅十三團唯一生還的一位營長張營長走了過來,他把袖管挽到臂彎,腰間皮帶上插一支駁殼槍,滿臉泥沙汗水,一股豪壯之氣溢於眉間。他見了彭德懷忙上前敬禮道:報告軍團長,戰士們雖然打得很辛苦,但陣地還牢牢地掌握在我們手中。請首長指示!

彭德懷舉手還禮後,眼睛中閃著淚水,覺得咽喉發硬,說不出話來。對這些無所畏懼的勇士們,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走上前去緊緊握著張營長的手說:你們辛苦了,快去吃飯,休息。

王鎮和蘇振華用深情的目光注視著戰士們從麵前走過,想到早晨進入陣地時,是四五百人的大隊伍,僅僅一天時間,現在隻剩下一百多人了。兩天來的高虎堖戰鬥,紅軍雖然重創敵軍,但卻付出了一千六百名指戰員的生命。他們曾經曆過蔣介石的四次大“圍剿”,打過好多次惡仗,不僅沒有像今天這樣傷亡慘重,而且隊伍越打越壯大。

彭德懷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心裏憂慮不已,再像這樣打下去,紅軍還能撐多久,中央根據地能守得住嗎?他想到前天勸李德不能以堡壘對堡壘跟蔣介石打陣地戰時,李德不僅不聽,反而把他訓了一頓。現在回想起來,心裏更加煩惱了。

卻說蔣介石在南昌行營布置完第五次“圍剿”計劃後,便帶著他的一班幕僚飛回了南京城。在他看來,紅軍在他鐵桶般的包圍下,已無法突圍了,所以他並不擔心。

這天晚上,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城東北的紫金山上,一群國民政府黨政要員簇擁著蔣介石,在紫金山天文台工作人員的陪同下觀看天象。

紫金山天文台建成才半個多月。今天,天文台特別邀請國民政府的一些軍政要員到天文台視察參觀。

這時,蔣介石身披內紅外黑的風衣,偕夫人宋美齡緩步來到巨大的天文望遠鏡前麵。宋美齡舉目仰視,滿天星鬥。蒼穹繁星閃爍,鑲嵌在遙遠的天幕上。

夜色中,侍從室主任晏道剛獻媚說: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此時我們的頭上正好有第一美星與夫人交相輝映呀!

宋美齡麵露喜色,從望遠鏡裏向茫茫夜空搜尋,看了半天沒有發現,於是問道:晏主任,我怎麼沒有看見?

晏道剛說:請夫人先看看銀河岸邊的仙女座。這仙女座除占較大的空間範圍外,還有一個顯著特點是雙星較多,它們從西南到東北排成一行,橫貫整個星座。其中有顆星是三合星,由主星和子星組成,通過望遠鏡可以看到。它的顏色一會兒是橙色,一會兒又變成黃色、藍色、金色,嫵媚動人,美麗極了。因此,人們把它稱為天上第一美星。晏道剛並不懂天文學,但他為了討得宋美齡的歡心,同時也顯示自己博學多才,在上紫金山天文台之前,特地把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找來翻了一下。今天現炒現賣,在蔣介石麵前大出風頭。

宋美齡把整張臉貼在鏡筒上,對著星空讚不絕口道:果然是漂亮極了!

蔣介石也把眼睛湊到望遠鏡前,瞟了幾眼天上第一美星後,把視線移向別處,好像是漫不經心地問晏道剛說:牛郎星下麵那幾顆星是什麼星?嗯,就是銀河東麵的那幾顆亮的?

晏道剛說:委座說的是寶瓶座南麵的那幾顆嗎?那是摩羯座。這群不太亮的星構成了一個三角形,是摩羯座的主星。這個星座雖小,但它們位於黃道帶上,所以人們很容易注意到它。摩羯座南麵有顆最亮的星座名叫南魚座。

蔣介石把視線從太空收回,滿意地對晏道剛說:晏主任,你不僅諳熟時政,而且通曉天文,真可謂黨國之奇才啊!

晏道剛有些得意,他說:委員長過獎了。與天文台的專家們比,我不過是知道一點皮毛而已。

這時,蔣介石突然給身邊的人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說,那個困在江西的毛澤東是哪年生的?蔣介石突然問起這個,使所有在場的官員們感到有些意外。

還是晏道剛反應快一些。他說:據卑職所知,毛澤東生於一八九三年,屬蛇相,摩羯星座。

蔣介石若有所思地說:比我小六歲,今年四十一歲,正是年富力強啊!那個李德、秦邦憲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朱德、毛澤東。這次決不能讓他們從江西逃掉。蔣介石一邊說,一邊調整著望遠鏡,然後凝視天空,認真觀察,不知他是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星座,還是在揣摩著江西的毛澤東。

晏道剛說:天上的太陽,實際上很多,隻是離我們遠了一些。所以日本人的那副征聯在我們的天文工作者眼中是毫無道理的。晏道剛此時所說的征聯,是日本人在近年侵占中國東北數省後,公開在報紙上發表的一副上聯:日出東方獨無二。並在中國廣征下聯。日本人是想從輿論上欺負中國人,借以投石問路,看中國人有什麼反應。

蔣介石像觸痛了傷疤一樣,一臉不高興地說:不要提日本人,惹他們幹什麼!

眾目睽睽之中,蔣介石感到自己有些失態。但他身邊的軍政要員們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這年頭,最好不要在蔣介石麵前提日本人的事,多說剿滅紅軍的話題。隻有徹底剿滅了紅軍,他蔣家王朝的美夢才不會有威脅。

此時,在蔣介石看來,江西“圍剿”的大勢似無懸念,瑞金的紅旗即將降落,取而代之的將是青天白日旗。因此,在紫金山觀星之夜,蔣介石雖然不相信中國古老帝王天象的迷信傳說,但他卻十分迫切希望早日看到天上紅巨星的墜落。

夜已漸深,紫金山周圍一片沉寂。蔣介石輕輕地哼了一聲,把思緒從炮火連天的贛南大地收回到天文望遠鏡中。他發現,望遠鏡中的紅巨星依然閃爍著光芒,正向南方緩緩移動,沒有什麼異常跡象。十多人的觀天象隊伍,這時顯得有些沉悶。

揣透了蔣介石心思的晏道剛,打破了眼前的沉悶。他說:請委員長順著銀河向南看,現在我們頭頂上能看到的星座主要有這麼幾個,有飛馬踏響助威的天琴,鯨魚搖動摩羯,天蠍追殺天鵝、天鷹,牧夫狩獵大熊、小熊。

宋美齡聽了,不無感慨地說:天上的星座也在征戰,那小小的仙女座隻好在一邊搖旗呐喊了!

晏道剛附和說:仙女座的呐喊聲,對戰爭的勝負有極大的幫助啊!

蔣介石看見紅巨星沒有什麼變化,剛才上山時的雅興,這時已經蕩然無存。他在天文台逗留了一個多小時後,在大家的簇擁下向山下走去。

樹影婆娑的林蔭道上,宋美齡還在為那顆天下第一美星而陶醉,她不時停下步子,仰望浩瀚無際的天空。

匆匆走在前麵的蔣介石卻默默無語,他在想活捉毛澤東、朱德後,怎樣把他們法辦。

這時,一顆拖著長長尾巴、閃著賊光的流星,突然穿過暗藍色的夜空,身後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星光中,蔣介石和他們一班幕僚,走下了紫金山,坐上美國人送給他的雪佛蘭轎車,朝市區開去……

詩曰:

古有楚漢爭雄,今看老蔣稱霸。

兵馬豈為勝數,人心方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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