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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風塵醫路風塵
劉薇

-5-

看時間大約還得等上至少十幾分鐘吧,楚天晴正在琢磨怎麼打發這百無聊賴的時光,突然手機屏幕一閃,因為調到了靜音震動,所以隻是機身發出“嗡”的一聲,細看之下,原來是微信收到了一條訊息。等看到這條訊息,楚天晴忍不住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訊息是安靜發來的:“嗨!今天我查閱了那個孩子的病曆,你猜她叫什麼?朶朵!怎麼樣,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嗎?”

楚天晴愣了一下便立即回複:“這個名字本身倒沒什麼,不過這個姓可是太少見了,姓朶?對了,真巧啊,我們有個同事就姓朶。”

“你們那個同事叫朶思樑吧?”安靜的微信幾乎是秒回。

“是啊,上次《微風晚報》瞎折騰的時候,‘點子哥’可是沒少幫忙出力。這個孩子難道是……”楚天晴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依稀記得《火翼日報》報社企劃部部長,被業界稱為“點子哥”的朶思樑,個人生活經曆極為隱蔽、晦澀,這朶思樑和那個叫朶朵的孩子會不會真的有什麼關係?

“這我可不能確定,不過呢,那個孩子的父親叫朶思棟。”

安靜的訊息實在是太重要了,看來這可是意外之得,沒準自己真的能從朶思樑那裏獲得什麼爆炸性消息呢!思棟、思樑,接近的年紀,我就不信他們之間沒關係……楚天晴不禁想入了神兒。而且,這朶思樑的經曆本身就夠豐富的,據她所知,他曾經參軍,退伍後進入媒體圈子,是一個社交能力極強的人,為人練達、處世精明,簡直就是類似於古龍《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百曉生”式的人物呢。

楚天晴掏出小筆記本,正準備排布下一步的采訪計劃,猛然聽到對麵有人說:“請問,你是楚記者嗎?”抬起頭,隻見鬢發銀絲閃爍的洪梅主任,身著酒紅色羊絨衫,左手臂彎搭著半長款羽絨服,右手拎著羊皮挎包,此刻正微笑著站在自己麵前,如果不是下垂的眼角、清晰的魚尾紋,幾乎看不出她是一位年逾花甲的女士。

寒暄過後,洪梅點了一杯拿鐵,隨後輕輕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你一直在打聽周萌的事。”

楚天晴的臉微微一紅,其實她從之前洪主任的電話裏,已經聽出對方話裏有話。

“這些年,我一直在回避講周萌的事,因為我……並不知道周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的醫療隊是4月18日集結的,當天就進駐了定點醫院。18日當天大家主要做的工作就是熟悉地理環境,掌握診療流程,連續實習穿脫防護用品,畢竟在這些方麵,每家醫院都存在細微的差別,尤其是防護用品,更因為品牌不一,需要盡快學習。直到撤離之前,不當班的休息時間,大家都不會外出,就住在自己上班的大樓裏。”

“咦?這是什麼安排方式?”楚天晴有些迷惑不解。

“哦,是這樣的,定點醫院本身就是按照接待傳染病的模式設計的,所以沒有使用中央循環排風係統,因此在大樓裏,隻要分區、分層、通道明確固定,相互之間並不存在被感染的問題。

“我們所在的E樓,共有五層,頂層是兒童病區,四樓、三樓是成人病區,二樓空閑,儲備、擺放了一些醫用物資和藥品。樓裏有6部電梯,都是專梯專用,專人掌握鑰匙。比如,1號梯是汙物梯,2號梯專門運送患者,3號梯供去三樓的醫務人員使用,4號梯給去四樓的醫務人員使用。5號梯給去五樓的醫務人員使用。6號梯屬於備用電梯,定點用於送餐和運送清潔物資。此外,還有全開放的外掛式樓道,以前用於家屬探視,當然,在SARS時期根本沒有探視的可能,所以可供發生緊急情況下,如逃生時使用。

“工作之餘,我們被安排在距離E樓不遠的一棟三層回字形小樓裏休息。男、女醫務人員休息區分開。而且即便是住宿,我們這些人也是間隔開來的,而且有明確的紀律規定,為了確保安全,所有人不允許串房間,更不得隨意串樓層。因為護士是兩人一班,所以我們的那一層應該住著16個人,每個人住的都是單間,獨立洗手間,每天的餐飲都是定點送到後放到每個房間外麵的儲餐箱裏自取。我記得周萌住在陽麵最後那間,我住在陰麵靠前的位置,我們之間大約隔著三四間屋子。”

按照洪梅主任的回憶,她們真正進入紅區,應該是在19日那天。排班班表顯示,蘇莫遮那組當天就是早班,上淩晨6點,下午2點交班。戴宇斐在第二組,上中班,下午2點接班,下晚上10點。周萌的第三組是夜班,晚上10點接班,下次日6點。而洪梅所在的那組當日輪空,次日上早班,早晨6點接周萌。再往後,蘇莫遮那套班的護士接洪梅的班,周而複始。

“那為什麼你們19日才真正進入紅區呢?”楚天晴對每件事都會追問得非常仔細。

洪梅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皺紋顯得更深了些,說:“這話說起來就有些複雜了。實話告訴你,時至今日,我都特別感謝蘇莫遮主任。當年,要不是他,我們醫院肯定會被徹底封上的!”

2002年年末的凜冬,南方地區開始出現以呼吸道感染症狀為表現的疾病,而且部分病例進展迅猛,很快就會發展到呼吸困難的程度,按照最早的官媒說法,那是一種“衣原體肺炎”。盡管那個時候幾乎沒有自媒體,即便是互聯網,也還遠不是現在這麼發達,所以信息的來源相對單一、傳遞起來也比較遲緩,但憑著職業敏感性,身為這家知名三甲醫院兒科醫生的蘇莫遮卻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兒,綜合有限的訊息,以他的專業認知,判斷這很可能是一種未知的新發傳染病,而這種擔憂到了2003年的寒春已經開始在大家的心中泛濫。

大約4月17日清晨6點,在醫院值二線夜班的蘇莫遮接到了一通緊急電話,這是來自小兒呼吸科病房的一個越級電話,說越級都不準確,應該說是跨界電話。之所以說跨界,是因為這通電話並不是病房值一線班的醫生打的,而是病房夜班護士私自撥打的。讓這位主班護士擔心的是,半小時之前,病房收治的那個罹患重症肺炎的大女孩,病情進展超乎想象,惡化得實在是太快了!

蘇莫遮二話不說,放下電話便趕到了呼吸科的單間病房,按規定佩戴普通帽子口罩的他,直接找家屬快速了解病情,憑借著孩子父母透露的“香港……高熱……沒其他症狀……惡心……胸片肺炎……”幾個重點詞彙,第一時間便判斷這個病例不能排除“新型傳染性肺炎”的可能性。

確定已做好基礎防護後,蘇莫遮急忙來到孩子的床邊,為她做了深入細致的檢查。隨後,他把孩子在急診觀察室一個小時以前拍的胸片取來、閱片,緊急完成血氣快速檢測分析,結果提示患兒存在嚴重的呼吸性酸中毒、Ⅱ型呼衰,再次複查的床旁胸片則提示肺炎病情快速進展,雙肺已經幾乎成了“白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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