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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子》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之能勝

《老子》這部書對中國哲學、文學、道德、政治、軍事等都發生過巨大影響。由於《老子》瑕瑜並見,一些不同傾向的思想家都把它當作形成自己哲學的思想寶庫。

【簡介】

《老子》亦稱《道德經》。道家的主要經典。相傳為春秋末老聃著。司馬遷在《史記·老子韓非列傳》中,一口氣提出了三個老子:一個是老聃,一個是周太史儋,一個是李耳。從總的傾向看,司馬遷似乎肯定老子即老聃。他說老子是春秋時楚國苦縣(今河南鹿邑東)厲鄉曲仁裏人,李聃。他和孔子是同時代的人,較孔子年輩稍長。

關於《老子》是春秋時著作,還是戰國時著作?是專著,還是編著?也是看法不同。羅根澤認為,《老子》是太史儋的專著,範文瀾認為是李耳的專著,郭沫若認為是關尹編著。對於編著也有不同理解,《老子》書中摻雜有戰國時人的語句,這是人們公認的。郭沫若一派人認為雖然《老子》書編著於戰國,不免摻雜一些戰國人的東西,但基本上是春秋末期老聃的語錄彙編。馮友蘭一派人認為《老子》書編著於戰國,但不單是語錄彙編,而是一種再創作,反映戰國時人的思想。這是把老子和《老子》書分開,老子這個人是春秋末期的老聃,《老子》書是戰國時老子後學的著作。我們同意這種看法。

關於《老子》哲學的性質也有分歧:或者認為是唯物主義,或者認為是客觀唯心主義,也有認認為是二元論。

關於《老子》所代表的階級也有不同的看法:或者認為是沒落的奴隸主階級,或者特指為下層奴隸主,或者認為是農民,我們認為是地主階級。春秋戰國時期是奴隸製向封建製過渡的大變革時期,到了戰國,封建製度先後在各個國家確立起來,社會矛盾已經不是新興地主階級同奴隸主階級矛盾,而是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的矛盾,同時也有地主階級內部矛盾。當時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各個政治集團間的爭奪,不是一般的地主階級,而是地主階級內部在財產和權力再分配的鬥爭中被打垮的那部分人。《老子》的政治傾向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這部分人的坎坷遭遇和絕望心理。

道是《老子》哲學的最高概念,是派生天地萬物的根源。

《老子》的道是超形象、超感覺的觀念性存在,是無。它寫道:

“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摶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其上不繳,其下不昧,繩繩不可名,複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

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執古之道,以禦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謂道紀。”

“道之出口,淡首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這就是說,道沒有顏色,“視之不見”;道沒有聲音,“聽之不聞”;道沒有味道,“淡乎其無味”;道沒有形狀,“摶之不得”;道無始無終,“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總之,道沒有形象,不是具體事物,不是感官的對象,所以它“複歸於無物”。這種東西隻能是無。

道是無,但不是相對有的無,而是絕對的無。凡相對的無都是可以言說的,如某物的生死,即某物的有無;而絕對的無卻是不可言說的,即“不可致詰”,“繩繩不可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正是說的這個意思。一旦有所言說,它就不是常道。

《老子》的道是無有的統一。

《老子》的無有的統一應該理解為在無中潛存著有,即在無中包含著能出有的契機。正因為在無中潛存著有,所以無又能出有,或叫做由無而有。在這裏,有無不是具體事物的有無,而是一種邏輯概念;由無而有也不是有無的相互轉化,而是邏輯的推導。無,有無限的意思;有,有某物的意思。

由於有無,所以才有有,有天有地,有鳥有獸,有草有木,等等。世界上有什麼,它就有什麼。有,沒有確定內容,是有的一般,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老子》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老子》認為,凡有形有象的東西,如盆盆罐罐,坑窪湖泊,都是有限的,總是可以裝滿的,隻有無邊無際的虛無,不管怎樣裝,也裝不滿。這似乎是用形象的語言描摩無限。“淵兮,似萬物之宗。”它淵深廣大,潛存著有,可以不斷地生有,好似萬物的老祖宗。正是在個意義上《老子》說:“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由無而有,一是就萬物產生說的,同時也是就萬物的存在說的,有無就有有的存在,也就是說,道是萬物存在的根據。“德者,道之舍,物得以生……德者,得也;得也者,其謂(當作‘謂其’)所得以然也。”(《管子·心術上》)就是得道,萬物得道而生,得道而存在。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無為”是道一個特征。所謂“無為”,就是沒有意誌,沒有目的,沒有作為,甚至不要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老子》書中的“無知”、“無欲”、“不言”、“不事”、“不有”、“不恃”、“不宰”,等等,都屬於無為的範圍。一句話,道是一種沒有任何主觀能動的客觀精神。無為是相對有為而言,是對有為的否定。按照《老子》的邏輯,有為就有所不為,隻有無為才能無不為,“為無為,則無不治。”這就叫做“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由此可見,“無為而無數不為”是由無而有的一種表現形式。

《老子》還有一個命題,即“道法自然”。自然是對無為的一種規定,也是無為的結果,說明道派生無物沒有意誌、沒有目的,不造作營為,任其自然。它寫道:

“道生之,德畜之,物表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這就是說,道之生物,德之畜物,物之形物,勢之成物,都不是有意誌、有目的的,“莫之命而常自然”,沒有誰下命令,永遠是自然而然的。

《老子》把道規定為無,反對用物後的特殊開頭鑄造萬物,如果不願意使自己的哲學體係陷入自相矛盾的話,就必然在某種意義上承認萬物自生、自化、自形、自成。所謂無不為,並不象“全能”的上帝那樣,創造世界的一切,而是任萬物之自為。

在《老子》那裏,道不包含差別和矛盾,萬物卻包含有差別和矛盾。任何事物都是對立的統一、陰陽、剛柔、強弱、大小、美惡、善不善、禍福、長短、高下、前後等,都是互相對立而又互相依存,互相包含而又互相轉化。關於對立的相互依存,《老子》說: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矣;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矣。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

這就是說,美惡、善不善、有無、難易、高下、音聲、前後等,每一方都是不能單獨存在的,必以對方為自己存在的條件,一方不存在,對方就失去其存在的根據。

對於對立的互相包含、互相轉化,《老子》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禍福互相依存,互相包含,並因此引出兩者的互相轉化。

對立的互相依存、互相轉化,是《老子》觀察問題、處理問題的基本出發點。比如對待敵人,則促使其向對立方麵轉化。

“將欲翕(xī)之,必固奪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

既然翕張、弱強、廢興、奪與之間可以互相轉化,那末,欲翕必當姑且張之,欲弱必當姑且強之,欲廢必當姑且興之,欲奪必當承且與之。“物壯則老,是胃不道,不道早已。”竭力把敵人推向極端,置之於不道之地,是戰勝敵人的一個微妙策略。對待自己則防止其向對立的方麵轉化。《老子》書中的“守柔”、“守雌”、“守辱”等都是為了防止轉化。一般地反對轉化是錯誤的,但不是一切防止轉化的努力都是錯誤的,在一定質的限度內,在沒有可能發生質變的條件下,為了保持事物相對穩定性,防止轉化,還是正確的。在這方麵,《老子》有很多精采的議論。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謀,其脆易泮,其微易散。為這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壘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為者敗之。執者失之。”

這種未雨綢繆,防微杜漸,慎終如始,循序漸進,背自然和過分有為的考慮,無疑是正確的。但是《老子》把防止轉化的普遍化、絕對化則是錯誤的。

在《老子》看來,生產發展,社會進步,不僅沒有給人們帶來幸福,反而帶來了無窮的災難。篡奪、盜賊、道德敗壞、種種罪惡的根源,不在社會物質生活中,而在於人們的有為,在於無止境的貪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

然而,出路何在?

《老子》是不向前看,而是向後看,即回到原始的“小國寡民”社會。

在這樣社會裏,人民無知無欲,雖然過著貧困艱難的生活,但卻不以為苦,“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

雖然有先進的生產工具,卻廢而不用;雖有舟車,卻沒有必要去乘坐;雖有武器,也沒有用處。取消文字,“使民複結繩而用之”。國家小,人民少,“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是一個閉塞、落後、愚昧的社會,而《老子》卻認為是一個無限美妙的樂士。妄想返回這樣的社會,當然是反動的。但卻不象一些人所說,這是退回到奴隸製,而是出於對現存社會的憤恨、絕望而又找不到出路的一種無可奈何的狂想。

《老子》僅五千言,是一部深刻的哲理詩,包容著極大的智慧。《老子》的道是脫離物質世界的絕對觀念,是它的客觀唯心主義核心;但道這一概念的提出,卻標誌著人類認識史上的一個巨大進展。它表明《老子》已經不滿於對有形的具體事物的東西。其次,它不象元素論那樣用物質的特殊形態,而用超出一切具體事物的道來解釋萬物的本源。所有這些都說明,《老子》的作者的抽象能力比他以前的哲學家都高。《老子》有豐富的辯證法思想,特別關於對立統一的思想,更為人們所樂道。在這之前也有一些思想家、政治家接觸到一些對立統一思想,但多半是就事論事,從沒有象《老子》這樣把它提高到世界觀的高度,作為觀察、處理問題的方法。《老子》作者的不足之處,也為人們留下有益的教訓。

《老子》這部書對中國哲學、文學、道德、政治、軍事等都發生過巨大影響。由於《老子》書瑕瑜並見,一些不同傾向的思想家都把它當作形成自己哲學的思想寶庫。

【毛澤東評點】

我們必須學會全麵地看問題,不但要看到事物的正麵,也要看到它的反麵。在一定的條件下,壞的東西可以引出好的結果,好的東西也可以引出壞的結果。老子在二千多年以前就說過: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日本打到中國,日本人叫勝利。中國大片土地被侵占,中國人叫失敗。但是在中國的失敗裏麵包含著勝利,在日本的勝利裏麵包含著失敗。曆史難道不是這樣證明了嗎?

——摘自毛澤東《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見《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第793—794頁)

任繼愈講老子是唯物論者,我是不那麼讚成的。得到天津有個叫楊柳橋的教授的書《老子今譯》,他說老子是唯心主義者,客觀唯心論者。

——摘自陳晉《毛澤東之魂》,第295頁,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鑒賞】

毛澤東是從何時開始閱讀《老子》這部道家經典的,現在很難知曉,但他從青年時就開始閱讀並熟知是可以肯定的。1917年暑假毛澤東和他的同學蕭子升“遊學”途中,曾在寧鄉境內拜訪了一位劉翰林。劉翰林問他倆讀過什麼書,毛澤東告訴他讀過《十三經》、《老子》和《莊子》,並說:“最好的《老子》注是王弼作的,最好的《莊子》注是郭象作的。”後來他們還拜訪了溈山寺,方丈和他們侃侃而談。蕭子升在《我和毛澤東的一段曲折經曆》中回憶說:“最後談及孔子和老子,我們覺得這是自己熟悉的問題,於是便表白了自己的意見。”可見毛澤東對《老子》是很熟悉的。

在讀書筆記中毛澤東也提到過《老子》。如在《講堂錄》中便記有:“《老子》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在讀泡爾先生的《倫理學原則》時,毛澤東批注道:“老莊絕學棄智、老死不相往來之社會,徒為理想之社會而已。”

老子關於理想社會的描述見諸於《老子》第八十章:“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人複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在第十九章,還有“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複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的社會政治主張。老子的這種理想社會,脫離社會發展進步的實際,摒棄人類文明的創造,以一種近於世外桃源的空洞想象,表現出對現實生活的隔絕、對人類曆史的隔絕。這樣一種主張,和青年毛澤東立誌要改造社會,學習西方的文明,強調人的主觀意誌的積極力量的主張顯然相差較遠,所以毛澤東認為其“徒為理想之社會”,這種空洞的幻想,既是無法實現的,也是不切實際的。

建國以後,毛澤東還常讀《老子》一書,他在外出時,指名帶上《老子》。

毛澤東對《老子》的社會主張不感興趣,他最欣賞的是其中的辯證法。

春秋末年到戰國初年,社會處於巨大的變革之中,個人的富貴貧賤,國家的安危興亡,都像自然界的“高峰為穀,深穀為陵”一樣變動不居。作為史官的老子,從“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的自然、曆史與現實中,認識到運動變化是世界的永恒主題。

這種變化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宇宙間萬事萬物都存在著相互矛盾的兩個對立麵。因此,《老子》中提出了一係列的對立範疇。

如“陰陽、有無、剛柔、強弱、大小、高下、前後、美醜、禍福、難易、榮辱、貴賤、損益、生死、智愚、巧拙、勝敗、攻守、進退、曲直、輕重等等。這些對立麵,既有矛盾對立的一麵,也有互相依存和轉化的一麵,如“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後相隨”等。

前麵引的毛澤東談《老子》中的福禍相互倚伏的觀點,是1957年2月27日毛澤東在最高國務院會議第十一次(擴大)會議上題為《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的矛盾》的講話中評述的。在這裏,毛澤東教導人們要全麵地看問題。所謂全麵地看問題,就是對一件事情不光看它有利的一麵,還要看到它不利的一麵,以增強危機感,保持頭腦清醒。同理,既要看其不利的一麵,還要看到它有利的一麵,以增強信心,鼓舞鬥誌。毛澤東在這裏舉《老子》中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話,來證明這一點。毛澤東發表這個講話時,國內曾發生過一部分群眾鬧事;在國際上發生了匈牙利事件。這兩件事都不是好事,但毛澤東卻認為壞事可變成好事。群眾鬧事“可以促使我們接受教訓,克服官僚主義;匈牙利事件由於匈牙利的同誌們在事件的發展過程中間處理得正確”,“匈牙利現在比過去更鞏固了”。

明白了矛盾著的事物的兩端相互轉化的道理後,接著就是如何促進這種轉化了。據李澤厚在《中國古代思想史論·孫老韓合說》一文中說,據傳毛澤東曾認為《老子》是一部兵書,這種說法是否屬實估且不論,但《老子》中充滿著以退為進、以靜製動、以柔克剛、以弱勝強的韜略智謀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些矛盾轉化的原則,這些韜略智謀毛澤東高度重視,並將之應用於革命之中。毛澤東1936年12月寫的《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裏在談到戰略退卻時寫道:“關於喪失土地的問題,常有這樣的情形,就是隻有喪失才能不喪失,就是‘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原則。如果我們喪失的是土地,而取得的是戰勝敵人,加恢複土地,再擴大土地,還是賺錢的生意。”

這裏,毛澤東就是運用了《老子》中“欲將取之,必先予之”的策略,不計較一城一池的暫時得失,著眼於最終的獲取,最終的勝利。喪失是為了取得,退卻是為了前進,毛澤東對老子辯證法的運用臻於化境。當然,智謀在某種意義上講也是陰謀,毛澤東對這一點看得比較透。

1964年8月3日毛澤東在一次談話中明確地指明這一點。他說:

“我看老子比較老實,他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要打倒你,先把你抬起來,搞陰謀,寫在了書上。”

這一坦白和徑直的分析,值得人們思考與回味。

五六十年代,我國哲學界對老子到底是屬於唯物主義還是屬於唯心主義(唯心主義又分主觀唯心和客觀唯心)的問題開展了廣泛的討論,毛澤東對這場討論也很感興趣。他在提交給他的一份學術界討論老子思想的綜述材料上批示道:“印10份交我為盼。毛澤東二十七日上午六時。”

毛澤東對這場講座中所涉及的問題有自己的看法。前麵引的第二段話,是毛澤東1968年10月31日在中共中央八屆十二中會會閉幕會上的一段講話。毛澤東說:“任繼愈講老子是唯物論者,我是不那麼讚成的。得到了天津有個叫楊柳橋的教授的書《老子今譯》,他說老子是唯心主義者,客觀唯心論者。我就很注意這個人,後頭一調查,糟糕,這個人是個什麼右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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