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圍解後,李秀成和陳玉成獲得大勝,彼此有個認同,就是向北進展。陳玉成軍向壽州走向豫南、鄂東,李秀成應邀向六安州進發。
1857年3月3日,李秀成軍進占廬州西的六安州。3月6日,在六安赴霍丘途中與撚軍首領張洛行由三河尖派出的龔得樹、蘇天福部會師。
從此開始了長達十年太平天國與撚軍的合作時期。
撚軍主力設有五旗,龔得樹是白旗掌旗人,蘇天福是黑旗掌旗人。從後來兩人對太平天國的友好和忠誠,可證當時李秀成對他們是相當親善、禮貌的,沒有那種太平天國傳統的以我為主、唯我獨尊的高傲姿勢,也沒有擺出主帥的威嚴盛氣淩人。雖然現在未見有龔得樹、蘇天福等皈依天父上帝、做禮拜的文字記載,太平天國那套西方宗教儀式,在撚軍中可以說也還沒有滲入,但撚軍也是蓄發、易服,力主與大清王朝唱對台戲,這使他們與太平天國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行動,同心同德。
最初與撚軍聯係取得合作的是石達開。但李秀成首先開創了太平天國與江淮撚軍的共同行動,而且有個良好的開始。功不可沒。
撚軍是19世紀50年代,在江淮中原地區崛起的一支民間武裝。1855年,張洛行等各路大旗小旗撚軍領袖,在淮北雉河集(渦陽)會盟,確立五大旗掌門人,張洛行被推為第一領袖,稱“大漢盟主”。以“大漢”相稱,是公開亮出與大清王朝對立的旗幟。
“撚軍”不是曆史名詞,那是史學家羅爾綱教授給他們恰如其分的定名。當時他們自稱是“撚”,“撚”乃是幾股繩索紮在一起的意思。民眾習慣稱他們是“撚子”,清軍和本地士紳團練稱他們是“撚匪”。
撚軍與太平軍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李秀成在攻打江南大營、圍攻金壇時,麾下有個叫李昭壽的武人,是從安徽廬州或和州跟隨來的撚軍頭目。李昭壽加入李秀成部隊帶有百十個人,很有戰鬥力,頗得李秀成青睞。
李秀成此人,雖出身僻野山村,但因當過夥夫、學徒、作坊工人和商店店員,見過世麵,很有些社會經驗,善於結交江湖朋友。李昭壽自是一路黑道人物。
李昭壽,河南固始老樓人。從小就遊手好閑,是個流氓、慣偷,能飛簷走壁,走在竹竿上,由此還躑過幾個縣牢獄。1853年,江淮大亂,李昭壽也夥同霍丘薛之元麋集幾百個遊民起事。1855年,李昭壽率領三百餘人眾在霍山接受大儒、清道員何桂珍的招安。因為本性難改,多次觸犯地方豪紳利益,受到舉報。何桂珍也準備處置,但事機不密,李昭壽搶先一步,殺死何桂珍,攜何首級投奔太平軍。李秀成駐守桐城時期,張洛行、龔得樹的撚軍在7月18日攻占六安附近的三河尖。李昭壽與他們是舊相識,此時此刻李秀成孤軍作戰,非常需要有地方實力派支持,由李昭壽引線與他們聯絡。張洛行、龔得樹接到來書,覆書表示願意合作,隻是李秀成忙於桐城戰事,無暇他顧,待到桐城圍解、攻占六安州後,急與張洛行等聯絡。張洛行此時不在三河尖,由龔得樹、蘇天福來迎,合軍共破霍丘城。李秀成相當大度,即將此城交給撚軍為家,隨即兩路人馬又北圍潁上。
陳玉成與李秀成分軍北上。3月10日,占壽州西南正陽關。“壽州為正陽關之要,正陽關為全淮之要。爭天下之大利者,惟以江淮河漢水道大綱為第一義。”(《胡林翼集》卷六十五)陳玉成以撚軍藍旗韓秀峰鎮守,自引軍圍壽州城。後因久圍未下,率軍走向豫南、鄂東。
韓秀峰(韓狼子)固守正陽關要塞,多次擊退清副都統勝保大軍,並在6月25日取得大勝,擊斃廬鳳道金光筋。因正陽關久圍,張洛行、龔得樹來援,也受攔阻。8月29日,霍丘失陷,張洛行、龔得樹走正陽關拒守。清軍緊逼,全城糧食緊缺,瘟疫流行,加之連日大雨,出路被阻,正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正在此時,由潁上歸回六安州的李秀成,分軍三路前來解救,自引一軍合龔得樹白旗占舒城,另路在蘇家埠擊敗安徽布政使李孟群。太平天國金田起義時李孟群是桂平知縣,因長年與太平軍作戰,從七品知縣升至三品大員。在把清軍引開後,第三路李昭壽軍殺進正陽關重圍,救出張洛行、韓秀峰等人眾。
李秀成此次解正陽關之圍不計得失,不分殄域,且做得相當漂亮,受到撚軍領袖們讚賞,特別是韓秀峰藍旗,與他結下生死交情,使李秀成在淮南北行軍作戰,帶來很大方便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