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雪喚了劉媽媽進來,阿諾便和劉媽媽一道,把半夏給帶了出去。
半夏還在呼喊著:“姑娘,您不能這樣對我啊,半夏這麼多人伺候姑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話還沒說完,便被阿諾一塊帕子堵住了嘴。
前世她和宋哲軒的婚事定了之後,本是要把半夏和阿諾一並帶過去的。
但半夏自己去求了陳氏,說宋家生計艱難,若是她帶那麼多陪嫁丫鬟過去,隻怕要給宋家添壓力。
那時候她心裏雖說不悅,但想著自己到宋家之後的日子八成不如意,也就隨她去了。
就連阿諾,她一度也不想帶了。
但阿諾說什麼都不肯,一定要陪她嫁過去,她沒轍,便讓阿諾陪嫁了。
至於半夏,便是由陳氏做主,放在了書房,給了沈芊芊的弟弟沈嶽當陪讀的丫頭。
不久之後,半夏便成了沈嶽的通房,後來還抬了姨娘。
想來,她是一早就勾搭上了沈嶽,生了當主子的心。
重生以後,她知道半夏不是個好的,便提拔了喜鳳,有意把半夏邊緣化。
這半個多月來,半夏因為在她這裏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在沈芊芊那裏已經快沒用處了,這個當口,她還去勾搭沈嶽,便是自討苦吃。
尤其是半夏剛剛進來時身上帶的那股甜香。
她一回來就被阿諾撞見,都來不及去沐浴換衣裳,相信,陳氏聞到了,一定會很“驚喜”的。
一身粗使丫鬟打扮的喜鳳回來時,正好與她們錯身而過。
匆匆撇了一眼半夏,便進去了。
“姑娘,我哥剛剛帶來一個消息。”
“你說。”
沈棠雪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眉眼間哪裏還有半點在人前裝出來的怯懦膿包模樣。
喜鳳猶豫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我哥說,今日半夏去了書房,和公子獨自在書房裏待了半日。她,他們......”
她還沒說完,臉就已經紅了。
“我已經知道了。”沈棠雪笑了下,“你讓你哥哥小心一些,太太追究起來,知情者怕是都要受連累,你哥要趕緊把自己摘幹淨。”
那種醃臢的話不用說出口,喜鳳鬆了口氣,隨即又對沈棠雪生出了滿腹的敬佩之情。
姑娘除了侯府的人來下聘外,便一直在屋子裏,哪兒都沒去,可竟然什麼都知道,這也太厲害了。
“姑娘放心,我哥他說他知道的,他是聽他一個好兄弟說的。”
沈棠雪沉吟了片刻,“喜鳳,你去找你哥,讓他那個兄弟自己去尋了太太,把這件事稟告上去。”
喜鳳愣住,“......姑娘,這不合適吧?”
“你照做便是了。我自有安排。阿諾她們帶著半夏過去了,你要快。”
喜鳳被她“自有安排”幾個字給鎮住了,連忙點頭,急急忙忙地又出去了。
沈棠雪又呷了口茶,慢悠悠地出了門。
陳氏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剛到流芳院的門口,便聽見裏頭咋咋呼呼的驚叫聲,而後消弭。
沈棠雪慢慢悠悠地走進去,正好聽見半夏在那抽抽噎噎地哭著,而阿諾小臉氣得通紅。
“你少在那胡說八道。大姑娘馬上就是要做世子夫人的人,如何會容不下你一個奴婢?”
半夏又抽抽噎噎的說了句什麼,沈棠雪隔著門聽不太清,卻聽見阿諾生氣地嗬斥她。
隨即就傳來陳氏的斥責聲,“大膽!”
“這裏如何輪得到你一個丫鬟大呼小叫的,還不退下?”沈棠雪接著陳氏的話說道。
話音落,屋裏或坐著或跪著的一眾人等,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姑娘。”阿諾喜出望外,眼眶都紅了,“半夏她,她倒打一耙。”
“我知道了,你退下。”沈棠雪柔聲說道。
阿諾乖乖地退到她身後。
沈棠雪則朝陳氏行了個禮,“見過太太。”
“未經通報便闖進來,是棠雪失禮了,但我在門口聽見裏頭咋咋呼呼的,怕是阿諾這小丫頭不會說話,有些事情沒有說清楚,惹了太太不高興。”
陳氏心裏對她早就有了很大的意見,因為聘禮和嫁妝單子的事,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但是當著這麼多人麵,又還得表現出來慈母大度的模樣,實在是不願意表現,便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了,大姑娘怎麼還特意過來一趟?今日如此的忙碌,沒有早早休息麼?”
沈棠雪抿了抿嘴,說道,“......我嘴笨,阿諾也跟我一般不會說話,我便擔心她說不出去,所以特意過來親自說明。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陳氏又哼了一聲,“大姑娘這是承認冤枉了半夏?”
“太太誤會了。”沈棠雪聲音柔柔的道,“半夏既能幫著妹妹輕點聘禮,又能去書房伺候筆墨,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這樣會辦事的丫鬟,放在我身邊,委實是屈才了,所以我才讓阿諾將她送過來交給太太。”
“太太要負責整個沈家上下的庶務,想來比我更需要這麼一個能幹的丫頭。”
陳氏的臉色沉了沉,“清點芊芊的聘禮,去書房伺候筆墨?”
沈棠雪眨眨眼,無辜地說道:“太太沒有聞出來麼?半夏身上還一股子墨香味呢。”
然後就把半夏之前對她說的那一番說辭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墨香?是迷情香吧!
陳氏的目光落在半夏身上,恨不得要把人吞了。
“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小小奴婢,竟敢拿家中的姑娘和公子給自己作擋箭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的。
“太太饒命啊!”半夏以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暴露,連忙磕頭。
而一名小廝,也在這時候出現在了門口。
沈棠雪淡淡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陳氏眼神一閃,給了身邊的錢媽媽一個信號,錢媽媽便快步出了門。
隻見那小廝在錢媽媽耳邊說了幾句之後,錢媽媽便臉色大變,讓他原地站著,自己趕緊轉了回來。
“太太,出事了。”錢媽媽的聲音壓的很低。
陳氏隨即附耳上去,不消片刻,臉色便沉得如同鍋底灰一般,抓著茶盞狠狠往半夏身上砸。
“你個賤人!”
沈棠雪原本站得近,在她發作的時候,拉著阿諾連退了好幾步。
半夏瞧見那茶盞,下意識躲了一下。茶盞摔在她身邊的地毯上,雖然沒有碎裂,茶湯飛濺了她一臉。
“賤人,你竟然還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