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親生的女兒,又該怨誰呢?
兩人神態,雲晚統統收入眼底。
她嘲然一笑,心頭一片荒涼。
周氏怨她,她知道的。
所以侯府對她用了家法,趙明珩將她送去莊子,周氏都沒有出麵,哪怕是看她一眼。
十多年的母女情分,比不上一句親生。
可這一切是她造成的嗎?
當年的仆婦已死,她們找不到問罪的源頭,便恨上了她。
雲晚移開視線,麵上隻有疏離的冷淡。
“哭完了嗎?哭完了還請容我更衣,我要見祖母。”
話落,周氏和柳清清都是一愣。
趙明珩忍無可忍地上前,擒舉起雲晚的手腕,“你這是什麼態度?!這些年的貴女教養,都喂到狗肚子裏了不成!”
雲晚被推得踉蹌。
手腕猶如被鐵鏈絞緊,肉眼可見紅腫了起來。
她隻是皺眉,語氣尋常。
“妾身是仆婦之女,生性粗鄙,侯爺難道不知?”
趙明珩被噎了噎,怒意更甚,“你不以為恥,反倒自己——”
周氏見他要牽扯往事,連忙打斷他,“侯爺!”
“晚兒許是累了,先讓她去更衣吧,老太君還等著呢。”
柳清清也柔聲勸說,“侯爺息怒,先讓姐姐去見過祖母吧,妾身不要緊的。”
她擦了擦眼角,趙明珩見了,臉上閃過一絲心疼。
再看向雲晚,更是咬牙切齒。
趙明珩眉目清俊,才貌出眾。
她曾被無數人豔羨,有這樣出色的未婚夫君。
可柳清清出現後,他對自己,隻餘疾言厲色,唯恐讓柳清清受了委屈。
起初雲晚輾轉難眠,自傷自卑,想盡辦法,試圖挽回他的心。
可一次兩次三次,趙明珩為了討柳清清的歡心,對她視若無睹,惡語中傷。
就連侯府的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裏。
直至柳清清小產那日,趙明珩咬定是雲晚加害她腹中的孩子,還親手打殺護著她的丫鬟。
自幼的情分,終於散了。
雲晚垂下眸子,一片森冷。
她隻想見祖母,這世上唯一還珍視她的人。
“侯爺!”
柳清清催促下,趙明珩冷哼一聲,鬆開了手。
周氏連忙吩咐下人,“還不快帶小姐去更衣。”
.....
整整兩年,雲晚終於又踏入了將軍府。
途徑一處院落,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那是她出閣前所住的梧桐院。
可院中,她幼時親手所栽的梧桐樹消失不見,隻有滿園豔紅的芍藥花迎風搖擺。
“這裏的樹呢?”
雲晚喃喃問出了聲。
周氏臉色微變,和柳清清對視一眼。
門口的丫鬟渾然不覺,還當是詢問自己。
“柳月軒是清清小姐的住處,小姐不喜梧桐,命人砍去了。”
雲晚微怔,隨即苦澀一笑。
她出嫁後不過三月就被趕去了莊子。
沒想到她自小居住的梧桐院麵目全非,已然成了柳清清的住所。
周氏悻悻地幹笑,“清清身子不好,這裏風水養人,她回娘家便會小住幾時日,索性就改成了她的院子。晚兒,你不會介懷吧?”
她有資格介懷嗎?
雲晚麵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