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是新桂係形成和發展的關鍵。下麵說的是當時玉林方麵的一些情況。上麵提過,團結軍校同學,壯大自己力量,是李宗仁堅定不移的方針。黃紹竑在百色失敗和後來由南寧向廣東靈山方麵流轉的情況,李都經常在打聽,表示十分關切的樣子。李當時判斷黃紹竑的動向不出這兩途:一為跟隨劉震寰、黃明堂等粵軍撤到廣東去;一為擺脫桂粵軍的控製,把部隊拉到梧州方麵去等待時機,像他(李宗仁)曾經擺脫黃業興一樣。並認定後一種的可能性最大。於是他派黃紹竑的胞兄黃天澤去尋找黃紹竑,要他勸黃紹竑將部隊開到玉林來合作,說“都是同學,一切問題都好商量”。跟著又派夏威(夏原是馬曉軍部營長,黃紹竑由南寧撤退時他稱病請假離開部隊,後又轉到玉林來)帶著委任黃紹竑為“第三支隊司令”的委任狀和餉項(多少款已記不起了),沿著黃天澤走的路線去迎接黃紹竑。
黃紹竑部接受改編後,即由陸川縣取道北流徑開岑溪、容縣兩縣駐防,沒有經過玉林。黃本人亦是在容縣將所部整編(編為三個營)完成後才到玉林和李宗仁會麵的。由此,李宗仁的勢力又擴張到了容縣、岑溪兩個縣。
1923年三四月間,黃紹竑背著李宗仁把俞作柏、伍廷颺兩部拉去跟他一道出梧州。對此,大家議論紛紛。有的說:“我們對他雪中送炭,他反而咬我們一口,好人難做!”有的則說:“饑附飽颺,還不過一走了之,黃紹竑竟陰險到連窩頭都不肯給我們留下哩!”突出的是第一支隊司令李石愚表現得特別憤怒,因為所部被俞作柏拉走了三個營,他這個司令也就幾乎成為“光杆”了。他堅決主張派兵追擊,說:“即使打完了,也要泄這口怨氣!”看得出,李宗仁對這個慘淡經營了幾年的家當,一下子就去了大半的變故也是十分惱火的。他麵色陰沉,表情沉痛,但沒有在火上澆油。他對我們說:“不打,還是自己的弟兄,將來還好見麵,打起來隻有我們兩家都倒黴。”李石愚畢竟不甘心,他率領少數隨從向北流、岑溪之線追尋他的部隊,總算帶回了兩個營。
在舊軍隊裏,你勾引我的部屬背叛,我運動你的隊伍倒戈,可說是家常便飯,但在同一係統裏這樣做,畢竟是不多的;特別是已經發生了如此反常的事情之後,還能夠重圓舊好,同心協力,那更是十分稀有的了。我認為這是後來李、黃合流和黃紹竑始終甘居李下的一個因素,也是新桂係這個軍閥集團形成、發展的一個重要關鍵。當年好多人說李宗仁“器量寬宏,能忍人所不能忍”,我想他至少是更善於打利害算盤。火並的結果隻能是像他說的,“兩家都倒黴”,他當然不幹這種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