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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桃殺三士

齊景公確有恢複齊桓公時期的霸業的雄心,但時間一長,這位好高騖遠、華而不實的國君就熬不住了,早把紀國那金壺裏的格言忘到九宵雲外去子。他還是想通過豢養一批勇士的辦法來建立自己的武功。

當時,齊景公豢養了三個勇士:一個叫田開疆,一個叫公孫捷,一個叫古冶子,號稱“齊國三傑”。這三個人個個勇猛異常,力能搏虎,深受齊景公的寵愛;他們恃寵自傲,為所欲為。當時齊國的田氏,勢力越來越大,曾聯合國內幾家大貴族,打敗了掌握實權的欒氏和高氏。田氏家族勢力的提高,直接威脅著國君的統治。而田開疆正屬於田氏一族,晏子很擔心“三傑”為田氏效力,危害國家,屢諫景公除掉“三傑”,然而景公執迷不悟,沒有理睬。晏嬰為此憂心如焚。

一天;魯昭公訪問齊國,齊景公設宴款待。魯國由叔孫蠟執禮儀,齊國由晏子執禮儀,君臣四人坐在堂上,“三傑”佩劍立於堂下,態度十分傲慢。晏子心生一計,決定乘機除掉這三個災星。

當兩位君主酒至半酣時,晏子說:“園中金桃已經熟了,摘幾個請二位國君嘗嘗鮮吧?”齊景公大悅,傳令派人去摘。晏嬰忙說:“金桃很難得,還是臣親自去吧。”一會兒的功夫,晏嬰領著園吏,端著玉盤獻上6個桃子。眾人一見,隻見盤子裏放著的6個桃子,個個碩大新鮮,桃紅似火,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景公問:“就結這幾個嗎?”晏嬰說:“還有嘰個沒太熟,隻摘了這6個。”說完恭恭敬敬地獻給魯昭公。齊景公一人一個金桃。魯昭公邊吃邊誇獎桃味甘美。景公說:“這桃子實在難得,叔孫大夫聞名,當吃一個。”叔孫諾謙讓道:“我哪裏趕得上晏相國呢?相國內修國政,外服諸侯,功勞最大,這個桃應該他吃。”景公見二人爭執不下,便說道:“既然二位謙讓,那就每人飲酒一杯,食桃一個吧!”兩位大臣謝過景公,把桃吃了。

這時,盤中還剩有兩個桃子。晏嬰說;“請君王傳令群臣,誰的功勞大,誰就吃桃,如何?”景公同意,於是傳令下去。話音剛落,公孫捷率先走了過來,拍著胸膛說:“有一次我陪大王打獵,突然從林中躥出一頭猛虎,是我衝上去,用盡平生之力將虎打死,救了國君。如此大功,還不應該吃個金桃嗎?”晏嬰說:“冒死救主,功比泰山,可賜酒一杯,桃一個。”公孫捷飲酒食桃,站在一旁,十分得意。

古冶子見狀,厲聲喝道:“打死一隻老虎有什麼稀奇!當年我送國君過黃河時,一隻大黿興風作浪,咬住了國君的馬腿,一下子把馬拖到急流中去了。是我跳進洶湧的河中,舍命殺死了大黿,保住了國君的性命。像這樣的功勞,該不該吃個桃子?”景公說:“當時黃河波濤洶湧,要不是將軍斬黿除怪,我的命早就沒了。這是蓋世奇功,理應吃桃。”晏嬰忙把剩下的一個桃子送給了古冶子。

一旁的田開疆眼看桃子分完了,急得大喊大叫:“當年我奉命討伐徐國,舍生人死,斬其名將,俘虜徐兵5000餘人,嚇得徐國國君俯首稱臣,就連鄰近的郯國和莒國也望風歸附。如此大功,難道就不能吃個桃子嗎?”晏嬰忙說;“田將軍的功勞當然高出公孫捷和古冶子二位,然而桃子已經沒有了,隻好等樹上的金桃熟了,再請您嘗了。先喝酒吧。”,田開疆手按劍把,氣呼呼地說:“打虎、殺黿有什麼了不起。我南征北戰,出生人死,反而吃不到桃子,在兩位國君麵前受到這樣的羞辱,我還有什麼麵目站在朝廷之上呢?”說罷,竟揮劍自刎了。公孫捷大驚,也拔出劍來,說道:“我因小功而吃桃,田將軍功大倒吃不到。我還有什麼臉麵活在世上?”說罷也拔劍自刎了;古冶子更沉不住氣了,大喊道:“我們三人結為兄弟,誓同生死,親如骨肉,如今他倆已死,我還苟活,於心何安?”說完,也拔劍自刎了。

魯昭公目睹此景,無限惋惜。鬥天才站起身來,說道:“我聽說這三位將軍都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惜為了一個桃子都死了。”齊景公長歎了一聲,沉默不語;這時,晏嬰不慌不忙地說:“他們都是有勇無謀的匹夫。智勇雙全、足當將相之任的,我國就有數十人,這等武夫莽漢,那就更多了。少幾個這樣的人也沒什麼了不起,各位不必介意,請繼續飲酒吧!”

其實,晏嬰早已為景公物色了一位文武雙全的大將,這就是春秋時威震諸侯的名將田穰苴(即司馬穰苴),他後來為齊國的江山大業立下了汗馬功勞。

有一次,晏嬰奉命出使楚國。楚靈王聽說晏嬰要來,便對大臣們說:“晏子是齊國能言善辯的大臣,名氣很大,但卻是個矮子,我要當麵羞辱他一番,讓他領教一下我們楚國的厲害。”於是,楚靈王命人連夜在城門旁開了一個5尺來高的小門,吩咐守城士兵待齊國使臣到來時把大門關上,讓他由小門進城。

第二天清晨,晏嬰一行來到城門下,見城門緊閉;便把車停了下來,派人去叫門。一個守城士兵說:“聽說齊使身材矮小,可從城邊的小門入城,故而未開大門。”晏嬰淡淡一笑,用手指著那個小門大聲說道:“出使狗國的人才從狗門進去。如今我出使楚國,不應該從這個門進去吧?楚使禮賓官見勢不妙,隻好改道,讓晏嬰從大門人城。

晏嬰人宮拜見楚靈王。楚靈王瞥了晏嬰:—眼,傲慢地說:“怎麼,齊國難道沒有人了麼,怎麼派你做使者?”晏嬰,答道:“齊國的臨淄居民眾多,人們張開袖子便成了陰天,大家抹把汗一揮,就像下雨一般,街上人們肩挨肩腳碰腳走路,怎麼能說沒有人呢?”楚靈王聽罷,又問道:“既然如此,齊景王為什麼要派你這樣的人昵?”晏嬰回答說:“齊命使,各有所主。賢者使賢王,不肖者使不肖王。晏嬰不肖,故而出使楚國。”楚靈王聽罷,非常尷尬,本欲發作,又自知禮虧,隻好以禮善待晏嬰。

第二年冬天,晏嬰再次出使楚國。楚靈王聽說晏嬰這個矮子又要來,又想起了上一年被晏嬰數落得難堪的情景,於是決定這一次無論如何要設法羞辱他一番,以解鬱氣。

晏嬰人楚,楚靈王命人擺上酒宴,親自招待晏子。酒至半酣,忽見兩名兵士押著一個被捆綁著的男子從殿下經過。楚靈王裝作生氣的樣子斥責道:“你們這是幹什麼?難道沒有看見我這裏有貴賓嗎?”然後又裝作漫不經心地說:”他是哪兒的人,犯了什麼罪?”兩名兵士慌忙答道:“他是齊國人,犯了偷盜罪。”“他是齊國人?”楚靈王故意把“齊國”二字說得很響,然後用眼睛斜睨著晏嬰,裝出一臉困惑的神態,問道:“你們齊國人都善於偷盜嗎?”

晏嬰早已識破楚靈王的這個把戲,知道這是楚靈王要借機侮辱齊國。於是,他離席向楚靈王深施一禮,答道:“大王,我聽說桔子樹生長在淮南,它就結出桔子;如果移栽到淮北,它就結出枳子。它們的葉子雖然相似,果實的味道卻不同。這是什麼原因呢?我想,這主要是淮南淮北兩地的水土不同啊!如今,齊國百姓在齊國不偷不盜,而一來到楚國都做起盜賊來,該不是楚國的水土使人變得善於偷盜吧?”

楚靈王頓時瞠目結舌,無言以對。默然良久後,訕訕地說:“和聖人是不能開玩笑的,寡人這是在自討沒趣啊…”又一年,晏嬰奉命出使吳國。一天清晨,晏嬰來到宮中等候謁見吳王。不一會兒,侍從傳下令來:“天子召見。”晏嬰一怔,吳王什麼時候變成天子了?當時周天子雖已名存實亡,但諸侯各國仍稱周王為天子,這是他獨享的稱號。晏嬰馬上反應了過來,這是吳王在向他炫耀國威呀。於是,他見機行事,裝作沒聽見。侍衛又高聲重複,晏嬰仍不予理睬。侍衛沒有辦法,徑直走到他跟前,一字一頓地說:“天子請見。”晏嬰故意裝作驚詫的樣子,問道:“臣受齊國國君之命,出使吳國。誰知晏嬰愚笨昏聵,竟然搞錯了方向,走到天子的朝廷上來了。實在抱歉。請問何處可以找到吳王?”吳王聽門人稟報後,無可奈何,隻得傳令:“吳王請見。”晏嬰聽罷,立刻昂首挺胸走上前拜見吳王,並向他行了謁見諸侯時當行的禮儀。

吳王本來想利用這個辦法難為一下這位能言善辯的齊使,結果自討沒趣,好不尷尬。但他仍不死心,還想難為晏嬰。他故意裝作非常誠懇的樣子,對晏嬰說:“一國之君要想長久保持國威,守住疆土,該怎麼辦?”晏嬰不加思索地答道:“先人民;後自己;先施惠,後責罰;強不欺弱,貴不淩賤,富不傲貧。不以威力搞掉別國國君,不以勢眾兼並他國,這是保持國威的正當辦法。否則;就很危險了。”

自命不凡的吳王聽完晏嬰的慷慨陳詞,再也想不出什麼難題為難晏嬰了。

還有一次,晏嬰出使晉國。晉國大夫叔向見晏嬰寒酸的裝束頗為不解,酒席宴上委婉地問道:“請問先生,節儉與吝嗇有什麼區別?”晏嬰明白叔向的用意,也不動怒,認真地答道:“節儉是君子的品德,吝嗇是小人的惡德。衡量財物的多寡,有計劃的加以使用,富貴時不過分地加以囤積,貧困時不向人借貸,不放縱私欲、奢侈浪費,時刻念及百姓之疾苦,這就是節儉。如果積財自享而不想到賑濟百姓,即使一擲千金,也是吝嗇。”叔向聽了肅然起敬,不敢再以貌取人,小視晏嬰了。

作為一個傑出的外交家,晏嬰善於堅持原則性和靈活性的原則,麵對大國的淫威,不卑不亢,出使不受辱,不僅在諸侯各國之間贏得了崇高的聲譽,也保持和捍衛了齊國的完整和尊嚴。

晏嬰以其傑出的外交才能和卓越的辯才,使自己在諸侯各國之間贏得的崇高的聲譽,同時也提高了齊國的威望。但是;使晏嬰經常為之憂心忡忡的,不是齊景公的霸業,而是薑齊政權本身存亡的問題。

齊國是個貴族的國家,大貴族之間不斷地為爭權奪利而互相傾軋,製造內亂。先是高、國二氏專權,繼而又是崔、慶二氏。後來,慶氏又乘崔氏家族內亂而滅了崔氏,獨自當國。接著欒、高二氏又聯合諸貴族滅掉慶氏而專權。周景王十三年(公元前532年),欒、高二氏又被新興的陳氏(即田氏)聯合鮑氏給除滅了。此後由於陳氏善於籠絡人心而逐漸形成其一氏獨大的局麵,並且大有取代薑齊之勢。晏嬰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並深為薑齊政權而憂慮。一天,晏嬰陪同齊景公坐在路寢(是古代天子、諸侯處理政事的宮室)裏。景公不無感慨地說道:“這宮室多美啊!將來誰會據有這裏呢?”晏嬰直言不諱地說:“將來據有這宮室的,恐怕是陳氏吧。陳氏雖無大德,然對百姓卻多有施舍。豆、區、釜、鐘這幾種量器的容積不同,向百姓征稅時就用小的,向百姓施舍時則用大的。您征稅多,而陳氏征稅少,百姓自然心歸於他了。長此以往,他的封地就將變成國家了。”景公深以為懼,急忙問道:“這該如何是好?”晏嬰說:“隻有禮可以阻止這種情況。按照禮的規定,家族的施舍不允許擴大到國內,百姓不得遷移,農夫不得挪動,工商不得改行,士不失官,官不怠慢,大夫不允許占取公家的利益。隻有大行禮義,國君發令,臣下才能恭敬。父慈子孝,兄愛弟敬,丈夫和藹,妻子溫順,婆媳和睦,姑嫂歡愉。如此治國,何患不平、國家不強?”

然而,在當時那種禮崩樂壞、公室衰微,政出私門,陪臣執國命的大變革時代,晏嬰想用禮來維護和挽救舊有的秩序、舊有的尊卑等級關係,實在是一種幻想。薑齊政權的衰敗和將被陳氏(田氏)所取代,已是不可逆轉的曆史趨勢了。

周敬王二十年(公元前500年),晏嬰病逝。晏嬰死時,齊景公正在外地遊玩,他聞知噩耗立刻疾馳回京,火速趕到晏嬰家中,伏在晏嬰的遺體上放聲大哭,聲相俱下地說:“您老人家生前日夜批評寡人,對寡人的過失一絲一毫也不放過,而寡人仍然淫佚不收斂,以致在百姓中積怨甚深。如今上天終於降災禍於齊國了,卻為什麼不加在寡人身上,卻偏偏落在您老人家身上呢?齊國的江山社稷危險了!”左右群臣無不失聲痛哭。

晏嬰死後多年,齊景公還不時地叨念說:“再沒有人能像晏嬰那樣經常批評我的過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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