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初走後,我直接預約了今天下午最後一場流產手術。
主治醫師聽說後皺著眉來到我的病房,語重心長的勸道:“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流產,再怎樣,也要和你的丈夫商量一下,我看他今天上午來的時候也很擔心你。”
我苦澀一笑,臉色蒼白的看著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不用了,他不會在乎的。”
醫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從手術台上下來的時候,我渾身發冷,雙腿抖得幾乎站不穩。
陸晏初發信息說馬上到,給我帶來最喜歡的粥。
我沒有回複,坐在床上看著之前醫生給的那張B超報告單,忍不住紅了眼。
黑白影像裏,小小的胚胎還看不出形狀,可醫生說過,它很健康,心跳很有力。
這個孩子來得不容易,可是終究和我沒緣分。
我把B超單攥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裏,昏昏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陸晏初坐在床邊,手裏拿著那張皺巴巴的B超單。
他一臉喜悅的看著我,眼底是掩不住的狂喜:“初晴,你懷孕了怎麼沒告訴我?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嗎?我要當爸爸了,是嗎?”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他怎麼會......這麼高興?
我輕聲開口,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我們養不起這個孩子。”
他神色微頓,隨即低聲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安撫的握住我的手,“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
“孩子我已經......”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輪椅的滾輪聲碾過地板,陸冉冉出現在門口,笑著看著我們,“哥,初晴姐生病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呢?”
我看著陸冉冉那雙腿,忽然想起之前自己無數次給她按摩,她坐的那張輪椅,是我省吃儉用三個月攢錢給她買的。
她從不叫我嫂子,總撒嬌說“不習慣”。
我居然也就信了她的話,隻當她是小孩子脾氣。
原來從始至終,她才是陸晏初門當戶對的未婚妻,所謂的癱瘓更是他們豪門對我一個人的愚弄。
“哥,我也沒吃飯呢。”陸冉冉滑著輪椅貼到陸晏初身邊,指尖勾住他的袖口,“你去給我買碗粥好不好?我陪著初晴姐。”
陸晏初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瞬間,陸冉冉臉上的笑意消失,猛地攥住我的手腕,一臉委屈:“初晴姐,我剛剛聽到你們說話,你懷孕了是嗎?”
我的手腕被她攥的生疼。
她卻更用力,說著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初晴姐,這個孩子必須打掉,我的腿還需要好多好多錢來治,你們不能不管我啊。”
“啪!”
我狠狠甩開她的手,一耳光扇過去。
陸冉冉的臉偏到一邊,臉上迅速紅腫了一大塊。
我喘著粗氣看著她:“憑什麼?我憑什麼要為了你打掉我的孩子?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多嗎?你缺錢不會自己想辦法嗎?把你房間裏那些包全賣了,夠你治十條腿!”
陸冉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手摸著自己的臉,剛想發火又壓下去,“初晴姐,你開什麼玩笑,那些包隻是假貨......”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能裝得下去。
我深呼吸一下,閉上眼睛,語氣決絕:“我不可能再給你一分錢。”
她臉色驟變,突然抓住我的病號服尖叫著栽下輪椅。
陸晏初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她蜷縮在地上啜泣,臉上還有未消的紅痕。
他衝過來,將陸冉冉抱上輪椅,惡狠狠的瞪著我:“許初晴!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