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微微發紅的眼眶,忽然想起昨晚電視裏,他為蘇媛點天燈時從容矜貴的模樣。
“我沒事。”我垂下眸搖了搖頭,從枕頭下抽出繳費單遞給他,“我的手術費還沒交,你去交了吧。”
他接過單子,眉頭皺得更緊,“十萬?”
他的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驚詫,仿佛這筆錢對他來說是什麼天文數字。
我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那上麵的婚戒不見了。
當年他告訴我,那個普通廉價的素戒是他打了三個月零工才攢夠錢買給我的。
大概是昨天參加拍賣會的時候摘掉的。
他收起繳費單,俯身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不用擔心,初晴,我最近攢的錢夠用,隻要能治好你,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陸晏初語氣真摯,若是以前我怕是早就感動的稀裏嘩啦。
我沒再說話,看著陸晏初起身出門繳費。
他的手機落在了床頭櫃上,屏幕亮起,一條接一條的消息彈出來。
我垂眸看了一眼。
“晏初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那個女人真的出事了?不會是為了騙你的錢吧,你不要太善良了。”
“今天還有聚會,你處理完她的事早點過來。”
是陸冉冉發來的信息。
我靜靜地看著,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陸晏初回來的時候我正望著窗外出神。
他唇角掛著溫柔的笑,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想碰我的臉:“初晴,在想什麼?”
我偏頭避開他的觸碰,聲音很輕:“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嗯?”他收回手,隨口道,“夢見什麼了?”
我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夢到你其實是個特別有錢的人。”
陸晏初的笑容僵了一下,半響才掩飾的輕咳兩聲,語氣溫柔:“傻瓜,別做夢了,怎麼可能。”
他伸手想揉我的頭發,我側身躲開。
他的掌心落了空,懸在半空,有些尷尬地收回去,語氣依舊溫柔:“初晴,別亂想,等我以後有錢了,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低下頭沒有說話。
手機震動,陸晏初低頭看了眼信息,“初晴,老板說又來一批貨,我先去上班了,有事你跟我打電話。”
我看著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輕聲道:“我今天不太舒服,你能請假陪我嗎?”
陸晏初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怎麼還撒嬌了?你生病了,我更得去賺錢啊。乖乖在醫院休息,我晚上回來陪你。”
他說完,轉身往外走。
我盯著他的背影,恍惚間,好像又看見多年前那個蜷縮在巷子裏的少年。
那時候他剛和別人打完架,渾身都是傷,眼神陰鬱又倔強。
我把他帶回家照料,一來二去的有了感情。
他平時穿的衣服隻有那兩身,毫無怨言地和我擠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裏,我理所當然地把他當作和自己一樣的窮人,他也從來沒有解釋過。
領證那天,我們奢侈的在街邊吃了頓火鍋。
紅油翻滾,他把肥牛一片片夾到我碗裏,自己隻涮青菜。
“等以後有錢了,”他隔著霧氣對我笑,“天天帶你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