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權家收拾行李。
我才知道一個多餘的人,連容身之處都不配有。
我的房間成了雜物間。
所有的東西,像垃圾一樣被丟在走廊上。
臥室裏傳來韓芊月的笑聲。
那曾是我的房間!
此時,那張見證了權逸風對我海誓山盟的床上堆滿衣服。
我的衣服。
韓芊月正挑揀著合適的在身前比劃。
看到我,她勾唇一笑,眼神譏諷:
“安染,你的衣服真緊,胸這麼平,逸風怎麼下得去嘴...”
我漠然望著她。
權逸風斜靠在門框上,像在等一場好戲。
見我半天不吭聲,他皺眉:“怎麼?你嬸嬸說錯了?你那二兩肉,老子塞牙縫都不夠,要不是怕你在家裏沒地位,稀得睡你!”
“以後你就滾去雜物間,本分點兒,老子想用你的時候,要隨叫隨到。”
我蹲下,在他們嘲諷的注視下默默收拾被扔了一地的東西。
收拾歸置完時,怎麼都找不到母親的相冊。
我抬頭問正和韓芊月黏糊的權逸風,
他滿眼嫌棄:“死人的東西,留著多晦氣,我早讓人燒了。你收拾完了就快滾,別杵這礙眼!”
我不敢置信的看他。
我從懂事起就沒見過母親,再見母親已經天人兩隔。
現在連唯一能看到母親的相冊也被他燒了!
眼淚再也無法控製。
韓芊月端了杯熱茶走到我麵前:“妹妹,你冷靜點,喝口水順順氣,死人的東西,留著確實不吉利。”
我別開臉,不想看她假好心。
權逸風臉色一沉,覺得我不給韓芊月的麵子。
他忽然湊近捏住我的下巴,粗暴地將那杯茶灌進我嘴裏。
滾燙的液體滑入喉嚨,我拚命推他。
直到那杯茶全部灌完,我捂著起泡的嘴喊不出聲。
他們才相擁著離開。
不久,我感到小腹傳來一陣鈍痛。
有什麼正在往下墜。
我掙紮著起身,身下開始不住的流血。
感受到生命的離開,我才知道,我小產了。
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的孩子,現在,他要走了。
我艱難的拖開身前的書桌,
從桌腳下露出的小洞裏摳出戒指。
這是為母親入殮時她貼身掛著的戒指,也是母親留給我的最後一件念想。
大腿內側的血浸濕了我身側的地板,我咬著牙,把戒指藏進內衣裏。
然後慢慢往門外爬。
身體的疼痛開始劇烈。
腳步聲傳來,韓芊月回來了,
她得意地看著我。
“我的好妹妹,懷著孽種,可沒法嫁到龍城去,別怪姐姐我心狠。”
“那杯水,打胎的哦!你該謝謝我呢!”
原來是這樣,韓芊月怕我懷著孩子沒法替她出嫁,借權逸風的手給我灌了打胎藥。
她起身往外走,忽然又轉身看我滿臉得意:
“我聽說龍城周家取媳婦還要驗身呢,你嫁過去如果被發現是被玩爛的破鞋,那個瘋了的癱子,一定會活活把你弄死!還真有意思呢!”
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毒。
我疼得渾身發抖,冷汗直流。
韓芊月喊走了宅子裏所有的傭人。
我死死咬著嘴唇,一點一點往外爬。
我的孩子,沒了,沒有告別,殺死他的,是他父親。
手心、胳膊被粗糲的地麵磨得皮肉翻卷,不知爬了多久,隻知道我必須爬出權家。
我不想死在這裏。
終於我用盡了力氣,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