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聚會上,Ella認識了姑娘H。姑娘H看起來很安靜,她坐在一個角落望著熱鬧的會場,眼神裏流露出一種獨特的光芒。Ella是一個攝影師,看到這一幕時就想:要是這個姑娘能給我做模特,該有多好啊!
Ella主動給姑娘H遞了一張名片,兩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紹,就閑聊起來。姑娘H和Ella果然氣場相投,她們都很喜歡藝術,相聊甚歡。分別的時候,兩個人就像熟識已久的好友。
後來,Ella又跟姑娘H見過幾次麵,還邀請她到自己的攝影工作室。可能是彼此之間比較熟了,姑娘H主動給Ella講起自己的經曆。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一直跟隨父親生活。父親有酗酒的習慣,還喜歡罵人,她內心有強烈的不安全感。成長的陰影伴隨著她,讓她在感情的路上栽了不少跟頭。
聽過姑娘H的遭遇,Ella對她多了一份心疼,忍不住想要照顧她。當姑娘H聽說Ella在攝影大賽上獲了獎,要擴大工作室的規模時,她流露出羨慕的神情,說:“我真為你高興,你是我認識的女性朋友中最優秀的一個。你擴大工作室的規模後,一定也需要人幫忙,我很想給你做助理。”
起初,Ella婉言謝絕了姑娘H的好意,但姑娘H立刻就蹙起眉頭,眼眶裏還噙著淚水,說:“是不是我不夠好?這麼多年,我覺得身邊的人都不喜歡我、不接受我。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生活原來可以這麼精彩。我很享受跟你一起聊天,也想和你一起工作,你不會也跟其他人一樣,認為我不配吧?”
聽到姑娘H的這番話,Ella感到很為難。這時,姑娘H又說:“知道嗎?我特別羨慕你,家庭條件好,事業也很成功,還遇到了一個疼你的丈夫,我也想沾一點你的好運而已。”Ella當時沒有給她正麵的回複,隻是說再考慮一下。
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Ella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了姑娘H發的心情:“過去二十幾年的生活,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暗的深淵。現在,我終於看到了一絲光亮,能讓我重新開始,當我伸手去觸碰它的時候,它卻變得很微弱。我好怕,怕它會徹底消失,讓我回到無盡的痛苦之中。”這樣充滿委屈的心聲,不斷在姑娘H的朋友圈裏出現,擾亂了Ella的心。
漸漸地,Ella開始覺得,如果自己繼續無視姑娘H的請求,簡直就成了罪人。就這樣,姑娘H一邊向Ella傳遞自己的羨慕之情,一邊又強調自己不幸的人生經曆。最終,Ella同意了,讓姑娘H做自己的助手。隻是,這個決定做得一點也不開心,因為姑娘H的能力水平根本不符合Ella的預期標準。
Ella是一個善良熱心的人,聽過姑娘H痛苦的生活經曆後,她給予了對方同情、關心和支持。然而,她沒有預料到,最後自己竟然被姑娘H的“可憐”控製了。
曾有人問過一位資深的心理谘詢師:“要如何分辨什麼樣的人能夠信任?”他的回答令人震驚。在普通人看來,不值得信賴的人肯定是作惡多端的,有肢體語言上的威脅恫嚇。可是,這位心理谘詢師卻說,這些特征都不可靠,真正可靠的是“裝可憐”的戲碼,他們不會令人感到恐懼,卻會博得他人的同情。
毫無疑問,Ella就輸在了“同情”上。在產生同情的那一刻,她自己沒有任何防備,姑娘H抓住了她的這一弱點,不斷地重申自己多麼不幸。她有過不幸的遭遇,這是不爭的事實,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她從來都是把錯誤和責任歸咎於外界,而沒有反思自身的問題。
誠然,我們不該成為冷漠的人,要保留一份惻隱之心,但在付出好意之前,必須分清對方是“真可憐”還是“假可憐”。所謂的“真可憐”是傾盡所有努力境況依然不佳,求助者和施助者雙方在心理上是平等的;然而有些人是有意無意地放低姿態、渲染痛苦,以此來獲得某種好處。
“假可憐”的人有強烈的依賴心理,總是被動地等待別人的扶助,自力更生的意願很薄弱;同時他們也有自私自利的特質,用“可憐相”來抱怨別人不在乎自己,讓施助者感受到“道德感”的失落,產生強烈的自我責備和自我貶低,說拒絕的話就好像虧欠對方一樣。
要讓可憐之人不可怕,雙方都必須做出調整。就Ella來說,先要明確自己幫人的界限,學會拒絕,即便姑娘H訴苦,也不能犧牲工作室裏重要的職位給對方,這將直接影響到公司的發展,甚至牽連到其他員工的利益。此外,也要適當地說明自己的難處,讓姑娘H徹底明白,世上沒有救世主,人隻能自我救贖,靠自身的力量去改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