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是下鄉的生活條件，就足夠勸退無數人了。

畢竟誰會心甘情願放棄城裏吃香喝辣的日子，跑來農村吃苦受罪？

可劉向陽倒好，居然是主動申請下鄉，這一番話，讓屋裏的人全都聽傻了。

“小劉，你不會是開玩笑吧？”唐麗花開口，眼裏帶著幾分惋惜，“城裏多好啊，有工作、有口糧票，吃喝不愁，下鄉可不是那麼回事。”

她是真的舍不得，覺得這麼一個精氣神十足的小夥子，竟然要把自己埋到這偏遠苦寒之地。

劉向陽卻隻是輕輕一笑。

“城裏規矩太多了，哪裏都得看人臉色。我爹娘也早走了，留在那裏也沒什麼意思。”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孤獨。

“既然如此，不如響應號召，下鄉闖一闖，反正我也沒什麼舍不得的。”

屋裏安靜了一瞬。

趙鐵柱忽然大笑起來，拍著大腿直樂。

“哈哈哈！我一見你小子，就知道你不一般，果然沒看走眼！”

笑著笑著，他的眼神卻變得凝重。

自從知青下鄉運動興起，趙鐵柱見過太多城裏來的小青年，個個打著逃避幹活的算盤。

不是頭疼就是肚子疼，推三阻四，動不動就嚷著回城。

像劉向陽這樣主動紮根農村的，真是頭一回見。

“成！屋子的事，包在我身上！”趙鐵柱拍著胸脯說道。

“鄉裏正好還有一間空屋子，是當年抄家留下的，要是你不嫌晦氣，明天我就給你辦手續。”

“價錢嘛，我給你按最低標準來，將來要是政策寬鬆了，還能優先給你轉正買下來！”

“那可真是太謝謝趙叔了！”劉向陽笑著拱手，眼裏滿是真誠。

一旁的董佳佳聽得滿眼羨慕。

她又何嘗不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小屋？

隻可惜，她身無分文，口袋裏那點零錢還得留著熬過不知多少饑餓的日子。

趙鐵柱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笑著說道。

“小董也想租屋子？不過得再等等，空屋子不多，鄉裏還得留著周轉。”

董佳佳趕緊搖頭，臉漲得通紅。

“沒、沒事，住宿舍挺好的......”

羨慕歸羨慕，現實是現實，她還沒有任性的資格。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劉向陽見氣氛差不多了，起身笑道，“多謝趙叔、唐嬸的熱情款待，咱們明兒再見。”

“有事盡管來找我爹，我爹最能耐了！”趙春蘭在後頭補充了一句，笑得活潑極了。

兩人並肩走出院門，冷風撲麵而來，吹得人精神一振。

走了幾步，董佳佳把手縮進衣兜裏，低著頭，聲音軟軟地開口。

“劉同 誌，今天真的多虧你了，不然我哪能搶到好床位，還能當上會計。”

劉向陽笑著側頭看她。

“說什麼傻話，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在火車上幫我說話，我現在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劉向陽忽然停下腳步，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包。

“拿著，晚上餓了能墊墊肚子。”

“這怎麼行！”董佳佳連連擺手，“我都已經拿了你那麼多吃的了。”

“拿著吧，別跟我客氣。”劉向陽把包塞到她懷裏，“以後咱們是戰友，互相幫襯著走下去。”

包裏是兩個白饅頭和一塊泛著油光的鹵肉。

董佳佳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掉下眼淚。

知青點的宿舍離趙鐵柱家不遠，沒走多久就到了。

隻是剛到門口，就聽見李大富和吳美娟一邊啃著瓜子，一邊陰陽怪氣地嘲諷。

“呦，這是誰啊？找著大腿了，春風得意呢！”李大富尖著嗓子叫道。

“可不是嘛，大隊長家的座上賓，咱哪敢惹？”吳美娟擠眉弄眼地跟著起哄。

劉向陽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董同 誌，回去早些休息，明天可是要正式上工了。”劉向陽溫聲叮囑。

可李大富哪肯放過這機會，攔到兩人麵前，嗓門拔得老高。

“咋了？不是牛得很嗎？怎麼還窩在這破宿舍？大房子不去住啦？”

吳美娟也陰陽怪氣補刀。

“是啊，大富哥，你別說人家啊，人家可是未來的會計呢！”

“會個屁！”李大富冷笑，“連賬本都沒見過吧？就敢吹牛！”

董佳佳被他們一頓嗆，小臉一下子煞白，眼看就要哭出來。

劉向陽伸手擋在她身前，轉頭盯著李大富。

“少廢話，明天開始，挑糞的活兒，你第一個上！”

他聲音冷得像刀子，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李大富氣得跳腳，剛要張嘴，劉向陽又搶著說道。

“你爹是廠長？說了八百回了，有本事把你調回去啊？整天吹牛皮，連門都沒摸著，丟不丟人？”

李大富憋得臉紅脖子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丟下一句狠話狼狽走開。

劉向陽送董佳佳回到女生宿舍，才回到自己那邊。

他隻是隨便擺弄了兩下行李，床鋪也沒細收拾。

反正用不了幾天，他就能搬到屬於自己的小屋裏去了。

夜幕降臨，宿舍燈火熄滅，寂靜的夜色籠罩了整個紅星鄉。

李大富在床上翻來覆去，氣得牙根癢癢，腦袋裏全是被劉向陽懟得啞口無言的屈辱。

而另一邊，劉向陽已經安然閉上了眼睛。

他的神識穿透現實，悄然進入了神農空間。

空間裏，原本解鎖的三畝麥田早已泛起一片綠油油的生機。

麥苗已經長到膝蓋高了，放眼望去，綠浪翻滾，生機勃勃。

照這速度，用不了四五天，就能迎來第一次收割。

而明天，他也將真正踏上進山趕山的路，

也是時候，試試靈泉真正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