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太醒後第二天就出院了。她說怕別人過問,惹事生非。
她平時很理性,給我一種她能渡過一切難關的錯覺。
但那一天,她失控了。她坐在沙發上,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嘔吐,漱口,接著喝,又嘔吐,重複著這個步驟。
我在一旁邊打掃邊勸:「媽,別喝了。」
然後我試探著問:「媽,勝強和你究竟有什麼矛盾?我覺得他平時挺正常的,怎麼偏偏對你......」
聽了這話,她哭出了聲,用擦過嘴的臟紙又擦眼睛。體麵的劉太太,隻有在談起劉勝強時,才如此狼狽。
「沒有任何矛盾,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做錯。可是我一個人,也很辛苦啊。」
我接了杯熱水,換掉了她手中的酒,靠在她身邊,抱了抱她。
「要是你是我女兒就好了。」
這句話,劉太太說了又說。
「豔豔,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酒後吐真言,劉太太把她的故事娓娓道來。
她說,自己多年未孕,就在她要放棄時,終於懷上了一個男孩。
羊穿時醫生告訴他:「這孩子多了一條Y染色體,有超雄綜合症。」
劉太太的前夫是個醫生,比她更了解這個病症,當場命令她打掉。
「要麼打掉,要麼離婚。」
劉太太選擇了後者,她舍棄不了這個孩子。
「我真後悔啊,是不是不該生下強強。可是都這麼大了,能怎麼辦?」
「他毀了我,毀了小楠。」
小楠是劉勝強的前妻,外貌不行,但會掙錢,雖比不上劉家,也算門當戶對。
她性格強勢。在一次爭吵中,劉勝強戳瞎了她的一隻眼。
劉太太到處疏通關係,又用一筆巨款私了了這件事,卻再不敢讓劉勝強娶老婆。
直到我與他相遇。
「那天他從奶茶店回來,說自己看上了一個兼職店員。我偷偷來看過你,說話溫柔、長得漂亮,適合他,所以找到了你媽媽......」
她說漏了一個,我是個軟性子,任人拿捏。
「豔豔你不知道,在你來到咱家之後,他才正常些。我以為這病能治好。眼瞧著一切向好,可是,可是......」
「我真的以為他隻是脾氣不好啊!」
劉太太說這句話時,近乎咆哮。
「媽,今天勝強為何這樣?」
我是明知故問。
劉太太長吐一口氣,把手上的白開水當酒,一口悶了。
「我和老陳認識好多年了。這也是強強恨我的原因。他和老陳不對付,不讓我再婚。」
所以劉太太隻好和老陳幽會,有時在酒店,有時在家裏。
昨晚不是第一次了,我曾在垃圾桶裏發現過吃完的避孕藥。
但我什麼也沒說。
「媽,您要實在傷心,就聯係陳叔叔,讓他過來陪陪您吧。」
「您一個人這麼多年,太累了。」
劉太太聽了,放聲大哭。手指顫抖著,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
陳叔不一會兒就到了,我給他開的門,我看到他的豪車就停在門口。
他是標準的成功男人模樣,六十多歲了依然西裝革履,頭發白了許多,卻梳得整齊,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禮。
但他的眼神不停地往我身上瞟。
我穿著貼身的白色真絲包臀裙,有點透。
「叔叔,您來啦。媽媽等著您呢。」
我開口,乖巧地微笑,臉頰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陳叔見了劉太太,大驚失色。
劉太太風韻猶存,但她現在幾乎是毀容了。她的半邊臉都縫了針,又紅又紫。
「親愛的,我就是來看看你,今晚陪不了了,公司還有事。」
他把大包小包的補品放在地上,逃也似的離開了:「照顧好自己啊,早日康複。」
陳叔完全換了副嘴臉。我以前無意間瞄到過他和劉太太的微信聊天,他說話十分露骨,一口一個「狐狸精」的叫。
此刻他卻看起來和劉太太不太熟。
色衰而愛弛。
劉太太失落,卻也理解:「豔豔,你送叔叔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