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賭。
隻能趁他去別的班上課時偷溜進去他的宿舍。
明珠姐叮囑,一定要向她戶籍所在地報警和打她父母電話。
我一一照做。
明珠姐父母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按照這個地址來!一定要快!還有,一定一定不要主動打這個號碼。”
掛了電話,我才驚覺背後有人。
林老師在門口,逆著光,神情隱晦。
他問:“你在打給誰?”
冷汗浸濕了我的後背。
我仰著頭,佯裝天真:“我看電視上的人都說手機可以跟很遠的地方的人打電話,就隨便試試,又怕老師您怪我,才讓對麵人保密不要再打過來的。”
“對不起老師,我錯啦!”
林老師一瞬不停審視著我,過了很久才說:“沒事,老師不怪你。”
我不知道林老師有沒有發怒。
在他駭人的目光下,我一步步走出了屋。
過了幾天,林老師讓我到後山找他。
他指著墳包旁邊的灌木叢。
“知道這是什麼草嗎?”
我搖了搖頭。
“鉤吻,也叫斷腸草,全株劇毒,誤食少量就可讓人死亡。”
我仿佛看見隱藏在林老師平靜麵孔下的毒舌在吐露蛇信子。
“是嗎?那老師您可要注意,不要誤吃哦。”
“放心,不會的。”
林老師又戴上了和善的麵具,將鉤吻遞給我。
“拿著吧,你會用得上的。”
回去的山路上,秋燕姐把一個東西塞到我手心。
我攤開來,是個生鏽的手電筒。
秋燕姐撇過頭:“送給你,我不能再上學,以後陪不了你放學了。”
“那姐姐你去哪?”
“和我姐姐一樣,去結婚,生孩子。”
“嫁給誰,你見過嗎?”
“見過,我姐夫。”
我抓著手電筒的手緊了緊。
秋燕姐家裏的情況我是知道的,她16歲的姐姐上個月難產死了,姐夫上門鬧求個說法。
沒想到卻是把秋燕姐姐賠過去。
畢竟她也才13歲。
沒有良辰吉日,隻在一個昏黑的傍晚,她姐夫罵罵咧咧上門把秋燕姐姐牽走了。
我坐在山峰上,凝視著秋燕姐不斷縮小的影子。
想的卻是她滿牆的獎狀,明媚的暢談。
“我以後要到大城市上大學,掙好多好多錢,去好多好多地方。”
原來千年過去了。
有些東西沒有變。
從舊時代遺留到了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