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機很快解鎖，密碼是許倩的生日。

從前我相信沈鶴舟，從未有過被他嗤之以鼻的查崗行為。

可現在看著相冊裏數以千計的照片，我終於意識到，

過去我所堅守的尊重和信任，到底有多麼可笑。

沈鶴舟曾說過他的手機內存不夠用，

可是卻舍不得刪除與許倩幾百個G的聊天記錄。

而他一直對我屏蔽的朋友圈，

也寫盡了他對許倩的晦澀愛意。

我顫抖著點開沈鶴舟唯一的加密相冊，

卻被紅底的結婚照刺痛了雙眼。

當初領證時，沈鶴舟說要盡快堵住外界的流言蜚語，

沒有過多準備就草草地去拍了證件照，

連我的衣服都是前一天沒有清洗過的。

我愣愣地盯著照片上的許倩，

可如今照片上的人妝容精致，笑靨如花，

像是真正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一對璧人，

原來這就是沈鶴舟埋藏於心底的秘密。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控製自己不住顫抖的身軀，

直至唇齒間血腥味彌漫。

沈鶴舟走到我身邊，帶著氤氳的水汽。

他細心地為我鋪好床，又在我上床之後仔細地為我按摩，

就像從前無數次我沉浸在他愛意的表象中那樣。

“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去睡沙發。”

沈鶴舟貼心地關上燈，獨留我一人在寂靜的黑夜。

我輕輕撫上麻木的雙腿，渴盼著即將複蘇的、壞死的神經。

結婚三年，沈鶴舟的確將我照顧得很好，

連癱瘓病人普遍有的褥瘡都不曾生出半分。

我自嘲地笑了笑，將那張“有望恢複行走”的診療單鎖進了抽屜，

當初沈鶴舟讓趙成為我連量身定製了複健課程，

我不忍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悄悄地聯係了國外的醫生，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卻因為要接受封閉實驗而作罷。

而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我退掉了全部的複健課程，

隨後訂了一張三天後的機票。

“史密斯先生，我決定接受封閉醫學實驗。”

既然他本就想用我的癱瘓為許倩保駕護航，

我又何必虛與委蛇地陪他做戲呢。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剛洗漱完沈鶴舟就慌張地跑進來：

“趙成說你退掉複健課程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做個檢查？”

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關切的目光：

“沒有。就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也想多陪陪你。”

“那就好。你放心，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拋棄你的。”

沈鶴舟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隨後臉色心虛一瞬，像是想起了什麼，

匆匆敷衍了幾句便出了門。

我淡淡笑笑，確定他離開後搖著輪椅出了門。

沒有戳穿他的偽裝，實際上是為了許倩。

去律師事務所之前，我先去了注銷證件的機構。

醫學實驗屬於保密項目，相關信息並不會隨意透露，

因此我並不擔心沈鶴舟會知道我的去向。

律師的效率很高，很快我就拿到了離婚協議書。

我看著“淨身出戶”四個字苦澀地笑笑，

既然沈鶴舟覺得衣食無憂的生活是對我的補償，

那我就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我搖著輪椅進了沈鶴舟的公司，

剛進門就聽到員工議論的聲音。

“那就是沈總的老婆嗎？怎麼是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