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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狼,來了(四)

“可以坐在你這邊麼?”

“隨你喜歡,反正也沒人坐。”

“是嗎?我剛才還看到有一個男生坐在這裏呢~那是你的男朋友麼?”

在這句話刺激下,原本對誰坐在自己身邊這個命題毫無興趣的黑發少女終是不由得抬起頭來,望向聲音的來源。

本以為對方隻有一人,可仔細一看,秦羽遙才發覺詢問者身後還跟著兩名少女……就是不知為何,後方兩名少女似乎有意與為首一人保持距離。

不過,從三人的發色、年齡、相貌以及體型來看,想必是三胞胎吧。

但真正令秦羽遙感到意外的,還是三人的身份。

“嗬,這不是‘刻耳柏洛斯姐妹’麼?稀客呀……那麼,請問S班的精英分子來找我一個E班的學渣有何貴幹呢。”

作為一名士兵,經過長時間的訓練與實戰後便會鍛煉出一種對危險的直覺。

就在與為首少女對視的瞬間,秦羽遙體內的“危險探測器”就拚命嗶嗶作響。

雖然這麼說不免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意味,但應對這個少女,無論如何都大意不得。

秦羽遙從對方身上嗅到與自己相同的“味道”——

鮮血的腥甜與硝煙的刺鼻。

“嗬嗬嗬,雖然我們身處不同班級,但你也沒必要一開始就這麼殺氣騰騰吧?同學一場,好好相處就有這麼難麼?”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為首的少女。

具有西方人特征的伶俐相貌配以充滿奢華感的金發波浪長發,舉手投足間更是透露出一種上流社會人士獨有的端莊典雅,無愧於新大陸聯邦軍火巨頭蘭德裏家第一千金的身份。

可是,光是看她嘴角那抹格外妖嬈的媚笑,秦羽遙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而這種無法消除的異樣感,用言語表達的話,就是——

暗藏劇毒的漂亮糖果。

這種莫名的畏懼感,正如致命而美麗的非洲蝰蛇般,舔舐著全身的神經末梢,令人毛骨悚然。

奇怪的是,坐在她身旁的兩名少女,雖然也能感覺得出她們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卻全然不見這種違和感。

沒等秦羽遙來得及考慮這其中的緣由,金發少女就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

“沒想到羅薩莉塔小姐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呢,不過按規矩,我還是得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年級S班的海倫娜·蘭德裏,這邊這兩位分別是我的孿生妹妹瑞貝卡·蘭德裏與阿什莉·蘭德裏。”

“‘好朋友的過家家’就到此為止吧……你為什麼會知道‘那個名字’。”

在聽到羅薩莉塔這個名字的一刹那間,秦羽遙手中的金屬匙羹應聲折斷。

“哎呀呀,稍安勿躁嘛~畢竟我在情報部門那邊也有不少熟人,像您這樣的頭條人物,要是我不知道的話,豈不是太失禮了,您說對吧,‘鬼獒’小姐~”

“難道說‘刻耳柏洛斯姐妹’已經盯上我的項上人頭了?”

秦羽遙冷冷一笑,眼眸中卻不帶絲毫笑意。

盡管受到此等挑釁,海倫娜的笑容卻依然富有餘裕。

“說起來,我們家在南美的產業還真是曾受到您不少‘關照’呢……”

“所以,現在打算來‘感謝’我嗎。”

“哎呀呀,雖然我們家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但要論打算向您‘致謝’的人,恐怕多得要從阿拉斯加排隊到德克薩斯——六年前您反出‘獵犬’後,不僅是情報部門、國際刑警,就連救世軍的人都發瘋似的滿世界找您……”

“就在您人間蒸發的六年間,關於您的去向眾說紛紜,有人說您死於救世軍的追殺,有人說您被PPUF收買,也有人說在一些政局動蕩的小國目睹到與您類似的少年兵身影,然而,誰都沒有想到,您居然成了原‘十賢者’之首秦海鈴家的女仆,與她的兒子易天樞每天過著兩小無猜的安逸生活,毫不猶豫地將過去那個‘史上最凶最年幼的恐怖分子’拋諸腦後,完全脫胎換骨了呢……這就是所謂的‘世事無常’麼?”

“如果你隻是打算在我麵前逞一時口舌之快,我就恕不奉陪了。”

“怎麼?‘獵犬’小姐這麼快就打算逃跑了嗎?還是說嫌我說的話不合您的口味?哎呀呀,老實說,我也不太喜歡揭別人的短,但看到您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失望呢……”

原本秦羽遙已經不打算再搭理眼前這個油嘴滑舌的家夥,準備端起餐盤離去,但就在聽到這句話後,身體又下意識地坐了下來。

即便對海倫娜本人並無好感可言,但她在話語末尾留下的“尾巴”,卻成功引起了秦羽遙的注意。

秦羽遙沒有說話,隻是直直地瞪著正對麵的金發少女,包含殺意的目光無聲地質問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反觀海倫娜,卻像是很開心似的咧開嘴角。

“您終於願意跟我好好談談了麼?”

秦羽遙當然知道這是激將法,然而她卻看不透海倫娜的真實意圖——

雖然能從她身上看到自己往昔的影子,但卻嗅不到一絲殺氣,仿佛她真的隻是偶然路過搭桌的同學一樣……這又怎麼可能呢?

最終,秦羽遙還是忍不住地反問道:

“我哪裏令閣下失望了。”

“嗬嗬嗬,在聽說六年前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獵犬’成員竟然是我同學時,我可是相當期待呢……不過,當我真正見到本尊時,我卻發現昔日能令大哭孩子止啼的‘鬼獒’,如今不過是一條又瞎又聾的‘家犬’罷了,徹底失去狩獵的價值了呢……看來身為士兵的您已經完全被‘日常生活’這種劇毒給腐蝕了呢~”

這一回,輪到秦羽遙像是聽到什麼很好笑的笑話般揚起嘴角。

“嗬,那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是被又瞎又聾的‘家犬’給活生生咬死的呢?”

那又如何?

海倫娜眯起雙眼,帶著些許不屑的表情,將視線投向秦羽遙四周的學生。

“那麼,‘家犬’小姐,請問您又知不知道坐在你身邊這一圈的學生中有多少是情報部門的耳目……這麼多人,您區區一條‘家犬’咬得過來嗎~”

“唔……”

雖然隻有短短一刹那,但秦羽遙的確是動搖了,雙眸不自禁地透出名為“震驚”的異樣眼色。

盡管她對此有所自覺,企圖故作鎮定掩人耳目,但海倫娜又怎麼可能沒發現這一點呢?

“看來您中毒不淺呢……目光已經狹窄到連同類都分辨不出來,聽力已經差勁到敵人近在咫尺卻還能無動於衷,所以我才說——您啊,令我很失望呢。”

海倫娜所言非虛。

正因為所言非虛,秦羽遙才會死死地攥緊拳頭,咬住嘴唇。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並非隻懂得誇誇其談。

所以說——

“……既然我讓你這麼失望,為什麼你還要告訴我這些消息。”

在這種時候,秦羽遙很清楚情感必須讓位於理性——

無論如何,自己都有義務搞清楚對方的目的。

“還是說,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嗬嗬嗬,雖然說又瞎又聾,但‘家犬’小姐的鼻子還是這麼靈呢,看在這點份上,老實告訴你我這麼做的原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向您確認一下。”

四目交接之下,毫無征兆地,海倫娜如失控列車班猛然將臉湊了上來,直至鼻尖幾近相碰的距離才姑且踩下了刹車。

反觀秦羽遙,盡管在對方做出這種舉動的一瞬,感到略微的訝異,但在表麵上,卻依然顯得波瀾不驚。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仿佛野獸鼻息般的低語,自海倫娜妖嬈嬌豔的嘴角飄逸而出。

“閣下,其實就是‘查拉圖斯特拉 的遺產’(The Legacy of Zarathustra)的‘看門狗’吧?”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幾乎在問題成形的同時,秦羽遙就給出了相應的答案。

毫無起伏的語調,極其平靜、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回答。

然而,穿插於字裏行間中的敵意,卻足夠明顯。

不要再問下去了。

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自凶光畢露的猩紅雙瞳中,海倫娜讀出了這兩句話。

即便如此,她還是無視秦羽遙的警告,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

“說起來,要追溯‘查拉圖斯特拉的遺產’的根源,還得從您以前的飼主秦海鈴說起呢——自幼鋒芒畢露的天才少女,八歲即懂得計算十元聯立非線性偏微分方程式,十四歲自亞洲頂級學府清北大學畢業,保送麻省理工學院深造,兩年後獲得應用數學、理論物理學與生物工程學三料博士學位,其畢業論文所提出的有關寧恩的大膽假設,被當時聯合國‘拿非利人’計劃委員會相中,隨即成為研究小組的核心成員。一年後,因其對第一代樹不子開發計劃的傑出貢獻,被破格提拔為‘拿非利人’計劃總負責人。在第二次寧恩戰爭結束後,被冠以拯救世界的‘十賢者之首’這一殊榮,更被譽為‘最後的全能學者’……”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回國後,她卻因為發表同情難民的言論而遭到革職、軟禁,進而被PPUF懷疑曾向恐怖組織‘救世軍’提供武器及技術支援,涉嫌從事恐怖活動,遭到通緝,被迫倉皇出逃,此後十六年杳無音訊……在此期間,地下黑市中卻又流傳著她某些研究成果的‘痕跡’,成為各國情報機關相互爭奪的重點,直到一年前阿爾比恩當局正式公開她的死訊——死因是槍擊所致的大出血,然而除了受害人的家屬以外,根本沒人關心真凶是誰,他們關心的,是秦海鈴自PPUF帶走的大量機密文件以及相關研究成果——即‘查拉圖斯特拉的遺產’的下落。”

“對他們來說,‘查拉圖斯特拉的遺產’是未知的巨大寶庫,是足以推翻現存科學體係的顛覆性理論,是超越時代遺世獨立的不存在技術,是天才畢生智慧與心血的結晶,更是能夠改寫這個世界遊戲規則的‘上帝之筆’……然而,盡管阿爾比恩當局以最快速度查封了秦海鈴的住處及私人物品,甚至將這些東西宣布為國家機密,但他們還是沒能找到‘查拉圖斯特拉的遺產’……原因很簡單——因為‘遺產’已經被人繼承,而繼承者將它一同帶來了遠東聖瓦爾基裏學園,等到阿爾比恩當局意識到這一點時,不止一個人對著這塊‘肥肉’虎視眈眈了……”

“嗬,看不出來蘭德裏小姐似乎挺有寫作偵探小說的頭腦呢……”

仿佛是看了一處極其荒誕卻又不得不看完的糟糕電影般,秦羽遙的嘴角揚起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對於這種反應,海倫娜並不在意,反而不厭其煩地笑著追問道:

“那麼,您認為我剛才指出的的諜報人員,都是假的咯?”

“我並沒有說他們是冒牌貨,但聖瓦爾基裏學園的科研技術水平與各國相比,本來就毫不遜色,如果這裏連一個間諜都沒有,那才叫‘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對吧?”

“原來如此,難怪‘家犬’小姐如此放心讓自己的飼主與櫻井有珠接觸,想必您早已識破了她作為宮內省間諜這個身份了吧?”

“你說什麼……”

隻是聽到那個名字而已,秦羽遙臉上的表情就消失了。

“嗯?是‘櫻井有珠其實是宮內省派來的間諜’這件事嗎?怎麼?難道您不知道嗎?”

直到海倫娜唇角那抹險惡的冷笑映入眼簾,秦羽遙才了解到她真正的意圖。

“所以你才會告訴我這些消息嗎。”

毫無疑問,海倫娜本人就是“遺產”的爭奪者。

然而,參與這場爭奪戰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她之所以這麼做,並非是為了盡快奪取“遺產”,而是在最大程度上妨礙他人的行動,使自身優勢在這場爭奪戰中凸顯出來。

那麼,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直接在“牧羊犬”麵前高喊“狼來了”。

不過,說到真正令秦羽遙難以想象的是——

“櫻井……她是間諜……”

身為與聖天子有著密切聯係的禦三家,居然放下身段從事這種低賤工作……但反過來思考,她正是利用貴族身份作為幌子進行諜報工作,才大大增加了出奇製勝的可能。

更何況——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櫻井家原本就是直屬聖天子的‘近衛師團’一員,跟江戶政府素有不和,甚至曾與防衛軍發生過擦槍走火這類嚴重摩擦……與親PPUF人士占主導地位的江戶政府不同,禦三家雖然表麵上什麼東西都不說,但他們所主張的‘大政奉還’,一向都是公開的秘密,但要在PPUF的‘韁繩’下實現這一目標,單憑禦三家一己之力很難辦到,所以才會瞄準‘遺產’吧……為成全大義,犧牲小我,你不覺得挺符合櫻井有珠的風格麼?”

“而你親愛的主人易天樞——那個天真的小少爺,明明肩負著人類未來的希望,卻被那種仗著自己臉蛋還長得不賴的輕薄女人當作猴子來耍,估計從他嘴裏套出‘遺產’的下落後,他就會被扔到一邊吧……真是可憐的孩子呢~說起來,禦三家旗下的‘禦庭番眾’(注16)的拿手好戲之一,就是‘美人計’呢……不過利用肉體關係開展情報工作本來就是基本中的基本吧?”

聞及此言,秦羽遙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獵人小屋發生的事情以及事後易天樞遮遮掩掩的態度。

腦海開始浮現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麵。

一切,似乎昭然若揭。

然後——

“就剛才來食堂途中,我還拍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呢。”

不顧秦羽遙本人的意願如何,海倫娜自作主張地把全息投影平鋪在餐桌上。

在投影畫麵顯示出來的,是一張俯視視角的照片。

隻見照片中的銀發少女拉著黑發少年的領帶往自己身上貼去,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在——

“這是什麼……”

霎時間,秦羽遙的雙眼微微睜大。

由於注意力太過集中,以至於她就連咬破自己嘴唇都感覺不到。

隻是覺得這一瞬間變得格外漫長,世界隨著突然而至的耳鳴一同遠去。

即便如此,秦羽遙還是願意相信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隻要揉揉眼睛,自己就會醒來。

但為什麼……明明揉了眼睛,那個女人還在跟少爺——

“不要……不要這樣子……”

胸口,好像被撕開了一樣,發出尖銳的疼痛。

明明已經被子彈擊中過了;

明明已經被刀劍貫穿過了;

明明應該早已習慣疼痛……

然而,秦羽遙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忍受這種直達心扉的痛楚。

“現在回過頭來看,比起被耍得團團轉還不亦樂乎的小少爺,某條試圖百般討好主人卻沒想到主人轉眼間就對其他女人投懷送抱,被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卻還渾然不知的‘家犬’,才是可憐得無以複加呢~”

“騙人的吧……”

我被……少爺拋棄了?

正常情況下,秦羽遙不可能為這種程度的蠱惑而動搖,可如今卻有所不同——

易天樞要跟著別的女生前往自己所不知道的世界……

一想到這個即將降臨到自己身上的殘酷事實,秦羽遙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種感情,又催生出另一種出離的憤怒。

“櫻井……不能原諒……”

殘存的冷靜被奔湧而出的怒焰吞沒,秦羽遙甚至沒發現海倫娜的身影在何時消失不見,更不可能發現臨走前她嘴角勾起的那抹微笑該是何等的險惡。

就在這時,她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握住了。

“請秦小姐千萬不要相信我姐姐的話!”

映入她眼簾的是,從一開始就與海倫娜保持距離的矮小少女——她的孿生妹妹阿什莉。

“阿什莉,在那裏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而另一位姐姐瑞貝卡也把手搭在阿什莉的肩上,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麵對兩位姐姐的呼喚,她本來還有一絲躊躇,可就在視線交彙的瞬間,阿什莉就突然明白——

已經……太遲了。

自己的告誡,再也無法傳入秦羽遙的耳中。

因為從那雙如血月般鮮紅的狂氣之瞳中,除了深邃的黑暗與極致的殺意以外,她什麼……都不看到。

……

備忘錄002

2061年4月4日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總感覺……今天課室的氣氛有點不太妙呢,所以說……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無論如何,希望大家能夠坐下來好好談談,世界和平、世界和平、世——(後麵的字又被墨水覆蓋了)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雖然是好習慣,但換一隻新筆顯然要更重要哦。By易天樞

櫻丼冇王朱

今天終於寫對了一個字,不過還是請你不要在備忘錄上練字,不用看別人,我說的就是你,櫻井同學……By易天樞

話說……羽姐今天下午好像沒怎麼說話呢,居然連寫備忘錄都忘了寫……By易天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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