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綰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身處丹峰的藥老殿內。
宋明燭正拿著九轉續命丹守在榻前,眼底滿是擔憂。
“月綰,此次是我疏忽,餘生我會好好待你。”他將丹藥推近。
她理了理思緒後,望著窗外飄落的花瓣上,指尖撫過丹田處的結痂:
“宗主可知,昨日那骨刺離我心臟隻餘分毫?而沒了金丹的修士結契,身體會異常虛弱?”
她還想要質問,為何昨日要以她為餌去救宋靈溪?
可外間突然傳來宋靈溪的咳嗽聲。
宋明燭劍眉微蹙,目光立刻轉向房門口,轉身匆匆離去。
雲月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自嘲般的笑了笑,將那枚九轉丹續命丹碾成齏粉。
百年的光陰,終究是碎在這用命換來的虛情假意裏。
......
興許是存了愧疚,待她身體恢複些許後,宋明燭便執意帶她去萬寶閣參加拍賣會。
雲月綰幾次推辭不過,隻好隨著他前往。
剛到萬寶閣,宋靈溪便身著鎏金鶴氅現身。
往常一見宋靈溪,宋明燭便會拋下自己。
可當下,他好似恍若未見。
玄色廣袖替她攏住被罡風掀起的披帛,虛扶著她走進萬寶閣包廂內。
入座後,用白玉瓷盞遞來的靈茶,還貼心叮囑:“小心燙!”
他親自剝下龍鱗果的外殼,將果肉遞到她的麵前瓷碟中。
眉眼上難得的帶了些柔和的神色。
望著他殷勤模樣,雲月綰心中泛起冷意。
她知道宋明燭在演!
許是演給自己,讓他心中有些慰藉!
競拍開始前,宋明燭腰間傳訊玉簡驟亮。
“月綰,我有些事需要離開片刻。”
說完,便匆匆離去。
他離去時衣袂帶起的沉木香還未散,便有個持羽扇的散修闖進包廂晃到她麵前:
“仙子氣度非凡,可否與在下交換傳訊玉簡......”
說著,竟欺身上來。
“滾!”雲月綰惡心的想要避開,但修為大損的她根本無力反抗。
眼瞧著散修猥瑣的撲上身,突然,一柄玄冰劍釘入地磚,寒芒擦著散修耳畔沒入石柱。
宋明燭迅速閃至她身邊,長臂攬住她的腰肢,聲音裹著森冷:
“她是天玄宗未來宗主夫人,爾怎敢造次!”
散修感受到他釋放的威壓,臉色驟變遁走。
宋明燭仍扣著她腰未鬆,溫熱的氣息撒在她的脖頸間:
“旁人搭訕,為何不拒絕?你就這般饑渴?”
“宗主慎言!我們還未結成道侶,何況......”雲月綰話音被他突然湊近的呼吸截斷。
宋明燭低頭時,眼底閃過一抹偏執的占有欲。
“待你身體再恢複些許,我們立刻舉行結契大典。”
他拇指摩挲著她唇畔,不容置疑地說:
“此生,你隻能是我的道侶!而我的道侶非你不可!”
雲月綰望著他身後宋靈溪的隱隱約約身影,突然輕笑出聲。
真可笑!
明明深愛著自己的養妹,卻信誓旦旦的非自己不可。
......
競拍開始後,宋明燭將所有她能用到的東西拍了下來。
靈晶牌連續不斷的舉起,各種寶物接連拍出天價,整個珍寶閣的人都在感歎:
這天玄宗的宋掌門對未來道侶可真是上心!
聽著傳來的讚歎聲,雲月綰隻覺的諷刺無比。
便借口去園中亭台坐坐。
一抹白影如附骨之疽跟了進來。
宋靈溪掐訣在亭子四周施加隔絕術法後,冷笑看著她:
“雲月綰,看他今日為你一擲千金,你很得意吧?”
她玉指劃過雲月綰丹田處,
“可記得你的金丹明燭哥哥親手剜走的呢!就因為看不得我承受痛苦。”
“還有你腹中胎兒,我不過在明燭耳邊哭了句‘見不得旁人生他的孩子’,他便親手喂你喝下落胎藥。”
宋靈溪步步緊逼,袖中滑出的鎮魂鈴,鈴舌搖晃間:
“還有上次在幽冥鬼淵,我是故意被鬼修挾持。明燭說愛你,不過為了讓鬼修挾持你。你的命,在他眼裏連個鬼修都不如!”
宋靈溪貼上來時,身上飄著宋明燭常用的沉木香。
“雲月綰,你為他付出百年,到頭來,連我的一根青絲都不及。”
說完,宋靈溪得意的笑聲響起。
她本以為能看到雲月綰崩潰的模樣。
可沒想到,雲月綰聲音平靜:“說完了?”
“這些我並不在意。”
宋靈溪的笑聲僵在臉上。
突然,她似是覺察到了什麼,麵色微變。
宋靈溪突然揚手一道靈力重重襲向自己的胸口,隨後重重跌落在地。
下一瞬,森冷的劍氣直衝雲月綰的麵門而去。
雲月綰被宋明燭的玄冰劍劍氣掀翻在地,額頭撞上亭角的石柱上,鮮血順著麵頰蜿蜒著流淌。
“雲月綰!”宋明燭抱起宋靈溪,劍尖卻指著她的喉間。
“我方才不是補償於你了?為何要傷靈溪?”
說完,便要帶著宋靈溪去療傷。
宋靈溪埋在他懷裏啜泣,離開時朝雲月綰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雲月綰掙紮著起身,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淒然一笑。
雲月綰,你真可憐啊!
百年的生死相伴,換來他劍指喉間。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